低头亲了亲祝政的下巴,安抚他:“没关系。生命每个人的出现都有它的道理。没有早晚之分,只有对错之分。”
“无论现在,还是未来,我只爱你。”
祝政无声叹了口气,表示被她说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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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洁月出了新歌,风格跟以往大相径庭。新歌出来,纷纷占据几大音乐平台新歌榜首。
词曲依旧是她本人亲自操刀,不过间发生过一个插曲。
那天晚上她洗完澡去书房找她第一版本歌词,不小心翻到一封信。
封面写着“致关洁”三个字,关洁认出是祝政的字迹,想都没想,直接开了信封。
a4写了整整两页,字迹潦草,有些语句逻辑不同,可见写信的人当时的状态并不好。
信件内容如下:
今2020年3月25日,凌晨三点二十一分,天阴。
我不知道你是否会看到这封信,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写在你睡觉后的一个夜晚。
我有很多事要与你交代,却又不知如何出口,只能通过写信的方式告诉你。
这是我第一次写信,多少有点局促,也不知如何开头,姑且原谅我这样啰嗦。
如你所见,我生在一个钟鸣鼎食的家庭,从小吃穿不愁,能用钱满足的都不是事。
外人眼里,我肆意妄为、横行霸道,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却不知,我得到的每一件礼物,都是明码标价过的。
我父亲是个掌控欲极强的人,家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必须按照他的标准来。
我从小生活在高压下,稍有不慎便是一顿暴打。
皮带、木棍、椅子、砚台……什么顺手,他用什么。
我各个方面都必须拿到第一名,连吃喝玩乐方面都必须拿到名次,否则便不配活着。
18岁以前,我没有自主权利,我的人生只有一味的服从。
他像训练军/犬一样,试图将我打造成机器人,以期将来将我用在他最需要的地方。
我6岁那年曾亲眼目睹他与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彼时我跪在床前,一边低头背家训,一边听那些污/秽不堪声。
那女人长得很像我母亲,与我父亲结束后,她总会穿着丝绸睡裙,赤着脚走到我面前,朝我递一束白玫瑰。
她说,女人都喜欢白玫瑰。以后要是遇到喜欢的人,一定送白玫瑰。
这段屈辱曾被我封存许多年,我刻意不去触碰,不去回忆。
现在回想起来,依旧觉得屈辱。
这样的状况我后来见过无数次,由最初的无知、愤怒再到最后的麻木,已经过了很多年。
我花了很时间遗忘,却在珍珍到来那年再次上演。
我母亲是个多愁善感、甚至懦弱的女人,小三找上门,她除了保持沉默,没有任何手段。
她的记忆其实有很大偏差。珍珍最初到祝家,我其实并不喜欢她,甚至厌恶。
她让我想起了很多屈辱的瞬间,直到她遇到跟我一样的处境,我才明白,她何其无辜。
她有次生日,买了蛋糕请我吃。我那天忙着处理我妈的事,不小心将她推进泳池,差点淹死她。
从此以后,我不敢再提她的生日,也畏惧那个日子。
她跟你一天生。我那时总以为你是,大概是因为珍珍。
当然,很大一个原因,或许是我不够重视、在意你。那时的我,潜意识里并没把你当成一个很重要的存在。
我很抱歉,抱歉让你在意这么多年的事,我却没有任何记忆。
母亲最初被关进精神病院那几年,我无法忍受这个结果,一直排斥珍珍的靠近,却又无法拒绝她带来的温暖。
我知道,她也讨厌祝家。
她爱自由,爱外面广阔的天地,她经常与各地朋友出去旅游、冒险。
祝淮安想把她培养成第二个我,想让她为他的宏伟蓝图更上一层楼,想让她成为一个他晋升的工具人。
我做恶人将她赶出北京,在外人面前与她水火不容。
或许我周边的人都不解我为何对她如此苛刻,我也承认这点对她极度不公平,却也不后悔做这决定。
前三十年,我在反抗成长,在压迫爆发,在屈辱里形成我独有的价值观。
我从来不是一个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恶人。
我做过许多错事,错付很多人,也亏欠很多人。
我无法为自己辩解,也无从辩解。
珍珍车祸事件,我至今难以释怀。我的罪行累累,恐怕这辈子都无法洗清。
我却还有一个妄想——我与你纠缠这么些年,不管后事如何,至少在你面前,我想做个清白人。
我心存侥幸,想你可以原谅我、理解我。
进去两年,我经历很多惨无人道的事。
我将自己定格为“罪人”,任由那些人辱骂、殴打,任由那些人趁夜朝我铺盖里倒水、撒尿,任由他们对我进行各方面攻击。
他们有的是shā • rén犯,有的是经济犯,有的是抢劫犯,有的是xī • dú犯……
长相其实并不算凶神恶煞,只是这些人太无聊,总爱找点事做。
我的鞋子总是湿的、脏的,我的被子大股霉味,各种各样的味道都混合在一起。
睡觉时,我总是闭着眼,失眠到天亮。
钢筋、红砖砸在腿上,钻心刺骨的疼。
养伤那段日子,我无法下床,护工替我清洗身体,总是粗鲁地摸过我的胸膛,随意落到任何位置。
我最不能忍受的便是躺在床上拿尿盆接,护工毫不顾忌我的隐私,赤/裸的目光看遍我的全身,甚至有意抚/摸我。
我强忍着恶心,无视她的打量,告知自己是在接受惩罚,不是享受,我这样羞辱地度过三个月。
前一年,新伤、旧伤几乎没好过。
我彻夜彻夜失眠,每次梦到珍珍,场景都是她血肉模糊地追问我:“为什么是我死,不是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