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他即使在线,也不会很及时地回复消息。
后来看过厉宁策的专访和公开履历,她才知道那段时间他在那家游戏的研发公司做开发。
“记不清了。”厉宁策看了她一眼。
未必是记不清,大抵是不想说。
“嗯。”她也不强人所难,重新躺回沙发里,手臂遮住眼睛,轻声说,“那他有和你说什么吗?”
问完,她自嘲地笑一下。
“他肯定让你什么都不要和我说,更不希望用逝者的遗愿来道德绑架我。”
雨落那个人,应该是那群朋友里心思最细腻最敏感的一个。但好脾气的人往往容易被人欺负。偶尔看看故友动向,会发现他当选手的时候拿不到冠军,别人会盯着骂他,当教练的时候拿不到冠军,被骂的还是他优柔寡断,不会团结队员。
到最后就连雨落自己都无法插手的俱乐部和资本决策也要他来背锅。
他照顾所有人的情绪,也体谅每个人的难处,到最后却没有人为他承担的风暴。
“你们倒是互相了解。”
厉宁策没看她,仰头看了一眼阑珊的夜色。
“所以你坚持要找我的原因,在他?你该不会是……想要买下vix?”
柴漾用牙签勾起一块苹果,吃完咽下。
兀自思考:“不过如果你想进驻凛北在规划的电竞园区,老牌战队可能确实比自己建的新队更有优势一些,考虑到品牌效应,或许会有些资源倾斜。”
厉宁策挑了挑眉,眼底划过一丝意外。
不仅是因为他那些尚在孵化的想法被她一语道破,更是因为……她看似置身事外,对国内环境与发展的关注却并没有停止。
“他只有一句话想我转达。”厉宁策的目光落在她的下唇,苹果抹去了她口红的艳丽,“尽管后来他又放弃了,但我认为还是有必要让你知道。
“他一直想替你拿个世界冠军。”
柴漾顿住,眼眸微微闪动。
“你不需要有负担,也不用对这句话负责任。”厉宁策的声音清晰可闻,“至少uy已经替你拿过世界冠军了。”
“这不一样!”柴漾脱口而出。
uy的冠军,和身披国旗的冠军,怎么能一样?
厉宁策不置可否。
他淡淡觑了她一眼:“不一样又如何?你不还是拒绝了我吗?”
“……激将法是不是?”柴漾嘴角扯了扯,虽然早有预感,但还是被他在这里下套等她气到了。
不过还好,她也不是没被合作方气死过。恨不得把鞋砸到投资人脸上,却还要笑着和人家打高尔夫的事情她也不是没经历过。
至少厉宁策,好看。
嗯。
赏心悦目。
或许酒意仍在掌控她的神经,她恍恍惚惚地说出了口:
“如果不是数据分析师呢?我是说如果我们一起收购vix……”
不过在声音被自己听到的瞬间,她立刻闭上了嘴。
这是她潜意识里的想法。
契机在于今天vix的失利,在于雨落的离开。哪怕只持股%,她也想对雨落生前付出心血的地方有那么一点话语权,去替他实现愿望。但它充其量是一个没完全整理好的随意无比的“idea”。
面对日理万机、精于算计的铁血商人,这话并不应该这样直白地说出来。
提议就应当有提议的样子。数据支撑、发展规划、优劣呈现……就像她创业时说服每位投资人一样,厉宁策同样需要她有理有据地被说服,就像曾经的三哥教会她怎样从表面繁琐数据中分析要害,如今她也应当更专业一些。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她不安地看向厉宁策,心里有些烦躁。
窒息感胸口层层在叠加。
这段时间自己的事业上面临着研发和商业化的双重困境,沈家那个烦人的老爷子有事没事就打电话催她回国,本就让人有些痛苦。今日又因为uy大胜vix,勾起了她少年时最本真的胜负欲望。
她刚刚为闪光灯下vix抱头痛哭的选手们感到真切的难过,雨落的死讯就如一道雷霆将她劈到浑身发凉。
往日的镇静自若尽数被负面情绪驱逐包裹。
在这样狼狈的时刻,她还在这个人面前失言,好像……失去了底气与先机,推翻了她走进这个房间之前在他面前树立起来一切自信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