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老夫人是几十年的好友,念着这份情谊,方家也会对此事守口如瓶,何况人还是在他们府里被掳走的,传出去了谁还敢上门去。
自己不过是仗着近水楼台,能不能先得月还未可知,他只盼着这船能早早行至盛京。
看了大半日的账簿,他按按太阳穴,起身去了甲板。
此刻已临近黄昏时分,他才出门,便看见两个小丫头站在甲板上,她们正对着那轮西沉的红日。
听见船舱那边的声响,贺承悦转过头去,望见自家兄长,兴奋地朝他挥手,“哥哥,快过来呀。”
顾芷柔听了也回过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桃花眼弯了些,“表兄。”
她身后是红日,映得身上月白的衣裙也有些红,脸上像是抹了胭脂。贺承宣都能就着她现下的样子,想到她穿着火红嫁衣时的模样。
表妹生得好,性子也好,虽身世坎坷,却没半点骄奢或是自轻。她日日在他跟前,他如何能不喜欢。
但他总觉得,那日当着祖母的面,表妹应下他求娶的话,并不是因为对他有男女之间的爱意。他不愿唐突她来试探,两人相处仍像是兄妹那般。
他缓缓往她们那边走,“差不多是时候该吃晚饭了,阿柔身子刚刚好,准是你这个皮丫头缠着她到甲板上吹冷风的。”他脱了外面的长衫披在顾芷柔肩上。
贺承悦眯着眼睛打趣,“柔姐姐还没过门,哥哥就这么偏心,我便不在这里碍哥哥的眼睛了。”
说着她推开贺承宣要走,贺承宣知道这小丫头惯会装模作样,顾芷柔却赶紧拉住她,“看了好一会儿了,也该用饭了,三表兄也一起吧。”
趁着天还未黑,几个下人一同在甲板上设了张小桌子,三人围坐着一起用饭。没有长辈在跟前,他们说说笑笑的,也很是惬意。
贺家的船行了四日,行至顾芷柔和小婉来时遇上江匪的芦苇荡。想起那位好心给她们报信的老船夫,此刻又在江上,寻不到黄香,顾芷柔命伙计找了些浊酒来。
若不是那老人家,她和小婉不知道如今已魂归何处。
朝着那片芦苇荡洒下一杯浊酒,顾芷柔和小婉伏下身去磕头。
贺承悦碰巧出来,想起表姐才到家那日同祖母说的那些话,自然知道她是在拜谁,走过去也一同跪下磕头,顾芷柔见了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表姐说过那位老人家,他既然救了表姐,也算是对我们贺家有恩,我也该拜一拜。”
小丫头的话让顾芷柔十分动容,两人才相处一月,却胜似亲姐妹。她在家中虽然有哥哥护着,但到底兄长和姐妹是不一样的。
“阿悦待我这样好,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顾芷柔只红着眼低头。
小丫头却凑近了些,贼兮兮地望着她,“我待姐姐这样好,姐姐以后做了我嫂子一定也要待我好些。”
知道她又在打趣自己,顾芷柔不自觉红了脸,“你又瞎说,我现在待你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