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鸩抬手,让步辇停下,从步辇上走下来。
高离躬着身子,赶紧过来扶他。
容鸩抬头看着熟悉的皇宫,呼出一口凉气,“咱家坐累了,走一会儿吧。”
“是。”
众人跟在身后,容鸩抬脚往前走,脚上的锦靴踩在地面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高离将伞举过他的头顶,他摆了摆手,独自走到雪中。
高离微微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垂眸敛首,将伞收了起来,恭敬地跟在他身后。
雪花簌簌落着,落到身上带着一股凉气,如果是以前,这样的雪天,容鸩定然一步都不想多走,更不想看这惹人厌的雪景一眼,可他刚重生回来,心情还不错,看着红白相间的宫墙雪景,竟也觉得顺眼了不少。
容鸩心中对于重生的惊讶和错愕,随着周遭冷意的侵蚀渐渐淡去,逐渐冷静下来,理清了思绪。
他这个人就像杂草一样,只要他想活,就能在任何环境中活下去,就像当年他家满门皆亡,他从小公子变成了一个下贱阉人,依旧能挣扎着活下去,还爬到了掌印的位置上一样,现在重生也不过是重走一遭,让他的人生可以多一种选择罢了。
他惊讶过后,很快接受了现实,心绪平静下来。
上辈子的事,回忆过往,他都无所悔,唯有萧澧是他的毒,他不想再靠近。
十九岁……如果他没有记错,他就是在这一年冬认识了十七岁的萧澧。
彼时,还是一名落魄质子。
他被邺朝使臣送到毓朝,像一条狗一样任人欺辱,容鸩给这条狗喂了食,让他成为自己的复仇刀戟,最后容鸩却发现,他根本是一匹狼,容鸩把自己一颗心都喂给了这匹狼,却一败涂地。
“狼心狗肺的东西,我这辈子是再也不要了。”
容鸩呢喃骂了一声,抬头望去,却见所思所想的那个人正躺在前面雪地里,被人欺负着。
萧澧身上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长袍上面沾着几个脚印,周围围着几个皇子,正对他拳打脚踢,他也不反抗,只缩在地上,唯唯诺诺地抱着头,看起来像个懦弱无能的受气包。
容鸩好久没看过萧澧装废物了,忍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