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大嫂听了虽然满脸难过,却依然坚决的摇摇头。
不能说啊。
她男人心大,只觉得女儿乖乖巧巧,懂事又孝顺。
侄女莫若母,只有她这个当娘的知道,她闺女心气是多么高,性子是有多么......跋扈。
家里四个女孩,但凡哪个越过了她去,她表面上虽然不声不响,但是回了房便要闹脾气。
三房的宝花虽然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但是在学堂的表现却是最好的。前阵子回家的时候带回了一支先生奖的毛笔。
“爷爷奶奶,你看,这是先生赏给我的哦,我们班一共就仨人得了。那么长的一首诗,就我们仨一子不差的背下来了。你们说我厉不厉害。”
但凡家里日子好过的,无不想着能将这份好日子延续下去。靠什么呢,靠子孙呀。
所以纵使宝花是女孩,但因为有家里文姜这个带领全家奔小康的先例在,家里对她的上进勤奋依然很认可。
可是过了几天宝花被先生打了手板,原因是没有写作业。
宝花委屈的哭诉作业她写完了,不知道放哪里了。
苗老头很失望,这孩子刚挨了夸奖没两天,尾巴就翘天上去了,连作业都不好好写了。
别人不知情,苗家大嫂却无意间看到了。
她的乖女儿,偷偷把宝花的作业偷了去,填进了灶台。
扭头当作无事发生的样子,还贴心的安慰宝花,陪着她一起寻找本子。
苗大嫂知道女儿不甘心,她及笄了,平常很少去学堂,只有在文姜忙的时候,替她去接长寿来苗家吃饭。她不甘心家里有人抢了她的风头。
平常苗老头和苗郭氏最疼爱的便是她这个苗家长孙女,有什么好的都紧着她,然后才是二房的银花,三房的秀花和宝花。
这样的事苗大嫂不是第一次发现,私下她也三番四次劝过女儿,都是家里姐妹,没必要一定争个长短。无论她什么样,爹娘最爱的都是她。
女儿每次都是乖巧的应下来,转身依然我行我素。
苗大嫂没办法,只能安慰自己,还好,家里女儿行事谨慎,没有被发现。等她嫁出去了就好了。
嫁出去了自然懂得亲情的可贵,没有必要一较长短,都是苗家的姑娘。出嫁了自然要相互扶持,关键时刻,只有家人才靠的得住啊。
至于女儿做下的那些错事,就由她当这个当娘的来赎罪吧。
将来银花她们出嫁的时候,她这个当伯娘的一定好好给添份妆。
这就是为什么苗大嫂死活拦着苗大哥和她小姑,不让跟金花说实话的原因。
她女儿心气那么高,如果知道白家的小子先是求娶她的姑姑不成,转身才求娶的她。
她只是白家的退而求其次,女儿会疯的。
她会......恨文姜。
苗大嫂如何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她小姑对娘家有大恩,如果不是她,苗家现在怎么可能有这如日中天的日子。
可是女儿不会理会这些的,她才十六岁,她只会看到那是姑姑不要的男人。
苗大嫂不能不管女儿,也不想跟对他们恩重如山的小姑决裂。
所以她只想把这事死死瞒住。
场面一时僵持住。
在一边一直没说话的白庭轩走了出来,“诸位乡亲们还请听我一言,虽说小子我有幸得了中了秀才,但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娘喜欢苗家的长孙女,喜她温婉贤淑,性情温和,便去替我求娶了这门婚事。幸好苗家长辈也应允了亲事,我白家自是感激不尽。”
白庭轩故意停顿了一下,状似无奈的摇摇头,“今日苗家长辈拿着老君庙主持的八字批语而来,说我白某人命里克妻子,我与苗家姑娘八字不合。老君庙的主持于我怀河镇周边的百姓有大恩,他的话我等自然是要听从一二的。虽然孔夫子他老人家常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是苗家人既然介意,我白家退了苗姑娘的庚帖便是。”
听到这里,苗大嫂的精神一振,罗里吧嗦一大堆,在放什么屁。还我女儿庚帖来就好。
“我没想到苗家姑娘却对我一片痴心,一个女儿家尚且能不顾流言,勇敢的对白某表达心意,我岂可轻易退缩。这苗家姑娘我娶定了。”
苗大嫂顿时火冒三丈,你个不要脸的,我跟你拼了。
苗二嫂赶紧上前拉住她胳膊,这是秀才,未来的官老爷,不能打呀。这么多人看着呢,就算打,咱也要找个没人的地方呀。
虽然村里好多人家里都有家人在他们作坊里做工,但这白家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们苗家不能给人留下仗势欺人的印象,若白家真的走了狗屎运,若老天没眼,这白庭轩真的中了举人做了官,回头找他们苗家麻烦可如何是好。苗家二嫂心里想到。
文姜心里很着急,可是这事也牵扯到她。她倒是想不管不顾把白家做的恶心事一五一十说个清楚,可是这里面还牵扯到金花呀。
第一次苗文姜感到这么无力。
白家人说什么也不肯还回庚帖,金花也死活要嫁给白庭轩,僵持不下,苗家人垂头丧气的回了家。
苗老头和苗郭氏看众人回来了,“这是怎么了,庚帖没拿回来?”
在场的人谁都没说话。
苗大哥粗鲁的拽着苗大嫂回了房间,低吼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这个时候了还不把事告诉闺女。你要早跟她说了,还有今天这一出。”
苗大嫂心里也很委屈纠结,不说吧,眼看女儿对白家那小子情根深种。说吧,怕女儿恨上她姑,文姜没有防备,再被她闺女给祸害了。
提前提醒她小姑吧,咋开口呀,你可要小心我闺女?
呜呜,越想越难过,苗大嫂抱着枕头大哭起来。
她这是做的什么孽呀,好好的闺女,怎么被她养成了这个样子。
苗大嫂哭的泣不成声,文姜在外面听的不是滋味,事情因她起,金花又是她侄女。她无论如何不能看着金花跳火坑。就算没有之前白家跟她求娶的事在,这门亲事也不成。
那白家不是好相与的,白氏口蜜腹剑,白庭轩心机深沉,白庭兰尖酸刻薄,金花嫁进去了等于一脚踏进了狼窝。
总能找到白家的把柄,逼着他们把这门亲事给退了。
等她回家休息下好好想想。
作坊附近的空地上竖着个牌子,上面写着演武场,是长寿自己找了个块木板刻上的字。
拿小刀刻的,歪歪扭扭。
还被她娘嘲笑了一番。
长寿不服气,“娘亲,等我长大了,成了大官,你可知道我亲自刻的这块墨宝能值多少钱?说不定还能给你打套头面呢。”
这都哪里跟哪里啊,不能再让儿子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了。
她可听了最近她儿子可爱给别人将故事了。
演武场上秦志远牵着马,长寿坐在上边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
“师傅,我觉得我抬抬手就能够到天上的云彩了。”第一次坐在马背上,长寿发现天好蓝啊。
坐在上面还能看到远处的小池塘,她娘亲说要种花来着。
呵,小孩子。
秦志远没说啥,追风不屑的甩了甩头,把长寿吓的够呛,赶紧抓紧马鞍。
想它追风大爷可是跟着主子上过无数次战场的人,如今却沦落到给一个小孩子当坐骑。
该感叹少壮不努力,还是鄙视主子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好了,你在马上坐了半个时辰了,该下来了。”秦志远扶着徒弟,让他踩着马鞍慢慢的自己下来。
回头还是给他准备匹性情温顺点的小母马,追风性子烈,长寿驾驭不来。
“说吧,你娘亲到底碰到什么事了。”秦志远一把提起长寿,把他放到演武场的阴凉处。
太阳有点高了,不能晒着他。养孩子似乎很麻烦的样子,秦志远心里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