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宁笑着看了他一眼,“您来逛花楼?”
四皇子狡黠地道,“是陪着阿勉来的。”阿勉正是站在他身旁背锅的冷面少年。
清宁从袖子里摸出扇子打开摇了摇,“家姊最讨厌逛花楼的人。”
四皇子嘴硬道,“我不信。”
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很少有不逛花楼的,不是好色,只是为了消遣而已,落到别人眼中也得一桩风流雅事。但四皇子对谢玉瑛求爱心切,不辨真假,神色变得有些仓皇。
清宁又慢悠悠道,“你可以这么说,端看别人信不信。”
四皇子不甘心看了清宁一眼,转身走了。
脑中音这时悠悠叹了口气,“怎么不拦住他?若是做好了,我们还会送你大机缘。”
清宁被它勾起一点兴趣,问它道,“什么机缘?”
那唠叨的声音说,“荣华富贵的机缘,当大女主还是享受三宫六院的美男,随你挑选。”
清宁想了想,她现在既不缺钱也不缺荣华,郎君和娘子更是不缺,实在是脑子抽了才会和这玩意儿说话,便又假装听不见了。
等四皇子和崔勉走后,莺莺才从帘幕中转出来。
莺莺住在二楼,她的房间又整洁又干净,常年有香香的气味,故而十分得清宁喜欢。
她示意莺莺坐了,自己随手抓着桌案上一叠荷花酥吃起来。
莺莺温温柔柔问她,“公子要听什么曲儿?”
清宁又灌一口香片茶,“你随意。”
她这笔墨不通的人并不是真正来听曲的,倒在女子香软的绣花床上就枕着胳膊睡下。莺莺聪明地不去打扰她,静静在桌旁拨琴弄曲。
清宁问她,“刚才那位爷是不是常来?”
莺莺笑着说,“他不怎么来的,他看不上奴婢,奴婢也看不上他,他这小孩子哪有您风雅幽默?”
清宁不置可否,她今年也才十六岁呢,如果说他是小孩,她也不逞多让。
莺莺一首《莫愁乐》弹的疲懒又困倦,清宁不知不觉睡过去,还做了一个梦。
梦里看见四皇子提着一把剑刺穿她身体,可是她没有死。
四皇子问,“你为何没死?”
清宁笑起来,“你摸摸我胸口。”
四皇子大吃一惊,“你居然没有心跳。”
清宁便说,“那是因为我的心已经挖去扔了。”
四皇子道,“人没有心怎么可能活?你莫不是个死人?”
清宁摇头,“你看。”
他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一只野狗在撕咬什么东西,血淋淋的,仔细一看就能看出是一颗滚烫的心脏。还有心跳。
清宁说完感觉心脏一阵剧痛,仿佛真的被狗撕咬成千丝万段。
她从梦里猛然清醒时还能感觉到真实的窒息感,手忙脚乱抚摸胸口,发现这颗心还安安静静在胸膛跳动,这才放心起来。
抬头时屋内已昏黄,一点烛火跳跃在油灯上。清宁看见莺莺站在床头看她,她似乎颇为无语,“怪我琴技太差,不能让公子满意。”
清宁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说自己最近失眠,就是来听姑娘弹琴助眠的。
好在莺莺和她认识也有一两年,挑琴的动作也漫不经心的,又奏了一曲梅花落。
清宁调笑道,“姑娘怎么弹这样让人伤心的曲子?”
莺莺叹气,“因为这世间全是公子这般负心人。”
清宁看她情绪不高,知道这就是催促她走了,正巧外面天色渐暗,清宁一觉醒来虽然有些忘记梦中情景,但听过小曲依旧觉得神清气爽,收拢好衣服准备离开时,回头看见莺莺欲言又止看着她。
清宁想了想,从钱袋子里摸了些银子给她。
莺莺垂着睫毛道,“不是为了这个,过几日就是评花榜,请公子到时候来捧场。”
清宁记忆力历来和她感情不错,因喜欢她知情识趣,闻言笑起来,“这有何难,但口头说没用,你不如给我留下些信物。”
莺莺给了她一朵绢花,放在匣子里。清宁便拿了匣子又嘱咐她,“如果我没来,你就遣人到谢家,就说找谢家表三少爷。”
谢家只有七位少爷,从没有表三少爷,但她和门房通了气,只要和门房那里一说,就都知道是她。
莺莺神情微动,笑着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