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短短一刹,但连遇断断不会看错,就是杀气。
他扯着嘴角,后娘shā • rén,继子装疯,整件事真是越发的有趣起来。
笑着笑着,他眸光一敛,低头看向袖口处,“再动手动脚……”
“是不是陈夫人进来了?”
包晴直接将他的话当了耳旁风。
连遇使劲一抽手:“是又如何,你不会想说有杀气吧?”
“你看出来了?”
呵。
包晴将连遇的沉默当成了默认,但她脸上的表情却并没因为共鸣而松懈,下一刻,连遇便听她压低声音嘀咕说:“陈夫人的杀气和白日里院子出现的又不一样……”
小小一个陈府,不过一日间竟生出三股杀气,也是瘆人。
连遇挑挑眉,真觉得这事情越发有趣起来。
内堂里正要问话紫苏的何毓听到属下报,也跟着出来,四目相接时,陈夫人的脸又恢复了先前的温婉平和,她推开侍女的手,矮身朝何毓拜了拜,随后竟抬手朝他比划了几个手势。
连遇看着她微张的嘴巴,人一愣,没想到这陈府的夫人居然会是个哑巴。
“你可知……”包晴是这关中人,连遇想着她或许对这位陈夫人能了解一二,开口方欲问,就见一道锐利的目光顺着瓦缝爬了上来。
被发现了。连遇扯扯嘴角,接着招呼包晴:“记得我说的豁得出去吗?现下就有个机会让你历练着做个捕快。”
“什么?”包晴周身一阵,巴巴看向他。
连遇手指向下:“何毓发现咱们了,你想法子留……”
那个下子还未及出口,连遇就觉身子一轻,再一看,自己又被包晴扛着跑了。
“除了跑你是不会别的了吗?”连遇咬牙切齿,一是为了包晴这没出息的劲儿,又一是为她又抱了自己。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让他抓到我就别想再进这院了,所以得跑。”
歪理邪说。
“跑反了。”
“没反啊?”包晴抬抬鼻子,自己走的正是来时那条路啊。
……跑路也有说法,觉得孺子实在不可教的连遇黑着脸提溜起她的衣领:“那边。”
片刻之后,陈府厨房,被临时抓起来炖药加夜宵的厨娘拉着一旁的柴火娘聊起了白日的热闹:“咱们老爷也够倒霉的了,原是请了戏班哄夫人开心的,谁料想能摊上这晦气事,只是不知那戏班里究竟哪个才是歹人?想想也是可怕,你说那个专削人头的家伙不会真在咱家吧?”
柴火娘是府里最上不得厅堂的下人,平日里都只在厨房烟火里忙活,听见厨娘的颤音,无所谓地又朝灶里丢了把柴,眼见着火光变暗,她拿起根铁钩掏了两下:“再也不怕,咱们好好呆在府里,又没听见什么雁哨声。再者说了,就咱俩这徐娘半老的样儿,就算连遇看上,占便宜的不还是你我吗?”
晓事的厨娘听了笑得花枝乱颤,手里的汤匙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朝柴火娘背上一推:“敢有这心思,仔细我告诉你男人去!”
“告诉去,我还怕那窝囊废不成?”
两个腰如桶粗的妇人在烟火正盛的灶前打打闹闹,丝毫不知在他们头顶,一个长相好看的后生正被他们的话气得七窍生烟。
包晴揽着他坐在树上,被身侧那股杀气冻得直打寒颤:“我、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碰,可那房顶瞧着就不结实,这附近就这一棵细杆树,要么咱们回去吧……”
“无、妨。”连遇牙缝里出声音,一双墨一样的眼眸恨不能将底下胡说八道的两个妇人剁碎了喂狗,居然敢消遣他连遇?
包晴僵着手臂,仔细品味了半天,总算确定他不是为自己的手生气,这才放下一颗悬心:“不过他们说得也确有道理,先前我还以为连遇是专挑出嫁的姑娘下手,如今看来,说不定他另有考量。”
“什么考量?”连遇冷着声音,劝自己别再发火,不然这毒怕是真要要了他性命了。
夜风清凉,如勾细月链坠般挂在树头,无心听那两个婆娘废话的连遇瞧了眼沉默的包晴,又道:“什么考量。”
包晴似乎对这个话题多有忌讳,挣扎着抿了抿嘴,方才开口:“走旱道不走水道,龙阳分桃、断袖……包承遇你怎么了?别推我,你会掉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