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没两步,人又站住,回头一瞧,不觉惊道:“你怎么上树啊?”
包晴坐在树杈上,左拍拍右摸摸,检着哪支树杈结实些,闻声朝身下一指:“我在这睡。”
“那怎么成?”丫鬟急得跳脚,一路小跑回树下,扬着脖子嚷嚷:“这院子里还住着旁人呢,你往这一戳,万一再引个雷招个灾怎么办?你不怕我们还怕呢!”
包晴坐在树上,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树干,什么时候连指头抓破了也不知道,她就那么默默瞧着丫鬟,仿佛寄希望于她下一刻能网开一面般。
“我……”她咬咬唇,“我不要紧,可屋里的人与我有恩,我不可耽误他娶亲……”
“他娶不娶亲与我何干,你快……”
话音未落,小丫鬟猛地打了个激灵,“哪儿来的风?”
“她让你进你便进就是了。”
身后忽来一声懒散声音,实实吓了那丫鬟一跳,她拍着胸脯回头,正欲破口大骂,目光一及,却见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倚在门旁,虽是一脸病容,却仍掩不住那副好样貌。
小丫头看着看着脸不觉便红了。
连遇冷笑一下,并不去看那丫鬟如火般的眼神,只是将头仰高,冲着树上的人道:“在那呆一晚怕是这整个陈府都要受你牵连了。”
“可是……”
“或者你离府,案子别查了。”连遇转身进门,留下块门板被风吹得哐哐乱响。
包晴望着那门,脑中反复回响着连遇的话,案子她是定然要查的,只是眼下这事……左右衡量不绝,她终于一咬牙,纵身跃至树下。
“我今晚不会离开这房间,不过有一事求于姑娘。”
那小丫鬟正愁没机会再看连遇几眼,听见包晴开口,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点头就说:“有事便说吧。”
包晴看那丫鬟一双眼睛只管朝屋里瞧,压根儿没看她,顿时对心里的盘算有几分吃不住,可这会儿黑灯瞎火,想是除了眼前这位也没旁的人可求,包晴只得一拱手,在丫鬟耳边低声几句。
“就这?没问题,保证办到。”丫鬟听清楚前后原委,有些高兴,也不再急着看连遇了,搓手晃脑的便离开了。
丫鬟走后,整处院落便陷入了彻底的安静,天上出了星星,照的地上一片亮晶晶,包晴看着半开的那扇门,深吸口气,迈步进去。
屋里没掌灯,丈宽的房间淡淡地铺了层月光,连遇站在桌旁,身上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包晴送他的那件衣裳,青白的衣摆配着靛青的外甲,效果竟是出奇的好,他扯扯衣裳,手一下下磕打着桌面,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还是头一回定了要杀一个人后又不想杀了。
“那个……你在做什么?”话头起了一半,连遇忽见包晴手里捏着个东西,圆溜溜,散着淡淡的香味。
“软骨香。”包晴掏出火折子,围着那香丸来回撩了撩:“我没想过嫁人,不过不能耽误你娶亲,所以方才来时寻了这个以备不时之需,闻了这香人在几个时辰内都会四肢酸软无法动弹,我方才告诉过那丫头,等会儿还有明天一早过来看咱们一看,倒是也有个佐证证证证……”
话音才落,她扑通一声软倒在地上,人倒是没摔疼,身下压得刚好是过来拦她的连遇
“……阿顾别急,我想想办法……”
“闭嘴。”如果她说的办法就是在他身上拱来拱去还不如不想。
“我半点不想伤你。”连遇咬牙切齿地吐着字,余光里窗外乌云迅速地盘踞起来,一道闪雷隐隐在屋顶盘旋。
他原不想杀她了,可现下,哪怕把自己的性命豁出去,他也非把这傻子去死。
包晴看着他,只当他在安慰自己,正要说些什么开解一下,耳边忽然传来“咻”的一声,没等反应过来,头便一沉,人瞬间晕死过去。
连遇看着身上死猪一样闭紧两眼的包晴,眉头皱紧,朝房顶瞪去,“一……”
“下来了下来了。”就听贱贱的声音起,一个以手为扇,半夜在那扇风的家伙从房梁上飘然而下,那贱兮兮的模样,不是凤小安是谁?
下药把自己药倒·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