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你这是唱的哪出戏啊?”冯太后站在拓跋弘的面前,眼睛看着跪在地上嘴唇已经咬出血来的中领军。
李奕看到冯太后,犹如溺水之人见到了浮木,心中一松,不觉晕了过去。
冯太后的侍卫忙疾步过去:“快,还不赶快撤下刑具。”
两个行刑士卒吓得面如土色,手忙脚乱地将木棍子从血痕累累的手指上拆下来,这一系列动作引起的疼痛让李奕“啊”地一声叫了出来,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随即流下了一串泪水。
“当今朝廷赃官当道,贪污成风,国库匮乏,天灾频发,民不聊生,义军四起。哀家几次三番给你出谋划策,面授机宜,让你重整朝纲,中兴魏室,对官吏实行班禄制,对百姓实行三长法和均田制。
可是你畏首畏尾,前怕狼后怕虎,老臣一反对,你就躲进自己的崇光宫,终日焚香礼佛,把偌大的国家交给一个小娃娃。你既然无法治理国家,现在在这营帐中又是在做什么?对朝廷的中领军用刑,你的胆子看来也不小啊。”冯太后连珠炮似的点数让拓跋弘搓着双手,不敢与她对视。
“儿臣只是收到了一封密信,以为李奕他……”他嗫嚅着不敢往下说。
“以为李奕他什么?怎么不说啦?哀家今天就是过来告诉你,也告诉你们,”她的寒冰似的目光在营帐里逡巡着,每个接触到她目光的人都仿佛碰触到了滚烫的炭火,慌忙地躲避着。
她冷冷一笑,踱步至李奕的身边,将他搀扶起来,然后拉起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她恨恨地说:“你们给我听清楚了,今天哀家要告诉你们,李奕对哀家有救命之恩,救了哀家,就是救了魏室,以后无论是谁,胆敢再伤害李奕一分一毫,别怪哀家翻脸无情。”
然后,她拾起地上的密信,打量了一眼,吃的一笑,就着营帐里立着的灯盏烧了个干净。
然后,她看着旁边体若筛糠的裴攸说:“裴攸,你好大的胆子,哀家这边刚将你丈人李欣打入死牢,你就想过来翻案。你明着对付李奕,实则是想对付我这个太皇太后。你以为搬到了哀家,李欣就又咸鱼翻身了,对不对?”
“你这个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惜,哀家岂能成为你们砧板上的鱼肉?来人,将裴攸给我拿下,推出去斩了。”冯太后冷森森地看着裴攸,后者依然瘫倒在地上。
忽然,他仿佛想起了什么,跪着爬到冯太后的脚边:“太皇天后,下官也是被人蒙蔽,这密信不是我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是朝中那些赃官授意我这么做的,现在我明白了,他们是在造谣,这信是诬告,下官愿意招供,将他们全部招出来,将功者折罪。”
他这几句话说得极为混乱,不过大致意思大家都听得明明白白。
拓跋弘听了他的话,脸色铁青道:“好你个裴攸,竟敢诬告,险些害惨了朕。”
然后,他向冯太后施礼道:“母后,儿臣糊涂,被这起子小人蒙蔽了双眼,险些做了错事,请母后责罚。”
冯太后微微一笑,扬手道:“罢了,想你也是一时气恼,障了神智。不过,哀家此次前来,因朝中后宫有些事情需要中领军处理,这就将他带走,还请太上皇见谅。”
拓跋弘马上恭敬地说:“母后,请自便。”
几个人毕恭毕敬地将冯太后、李奕和侍卫送出营帐,早有人牵过了马车,三人上了车向皇宫方向进发。
路上,三人同坐在车中,李奕奇怪地打量着侍卫,心中诧异,这侍卫为何如此大胆,竟然同太皇太后共车辇。
正当他将充满柔情的目光投向冯太后时,冯太后朝他微微一笑:“你先把眼睛闭上。”
李奕不知她何意,不过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待到他允许睁开眼睛时,惊讶地发现同车的两个人竟变成了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他瞠目结舌道:“你们是何人?冯太后和侍卫哪里去了?”
李明霖笑道:“不必担心,冯太后此刻正在后宫等着你呢,我们两个只不过是善于易容术罢了,刚才为了救你才在拓跋弘面前演了一出戏。”
李奕忙施礼:“多谢二位出手相救,否则今晚我李奕恐怕要身首异处。”
“中领军大人,我们素来敬仰大人重情重义,你先是在拓跋濬送葬之日不顾生命危险跳进火里,救出了投火自尽的冯太后;之后又在冯太后意欲悬梁自尽时阻止了她,再次搭救她的性命。随后,你帮助冯太后铲除了意图篡位自立的奸臣乙浑,才有了北魏后续的一切可以书写的历史。”李明霖诚心诚意地说。
李奕忙摆摆手道:“这是我这个做臣子的应该做的。”
“中领军大人,今天多危险啊,你回去以后,一定要马上找到冯太后,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她,然后赶快商议对策,如何应对这些小人。”蒋一枚叮嘱道、
李奕说:“刚才多谢姑娘了,姑娘的易容术简直是太过神奇了,连我这么熟悉冯太后的人都信以为真了。”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觉得自己说漏了嘴,脸上有些尴尬。
蒋一枚装作没注意到,笑笑说:“让中领军大人见笑了,都是雕虫小技,不过能救你一命,我们实在是高兴的很。”
待到第二天将李奕送进了城,三个人才互相道别。
李明霖看着他急匆匆走路的背影说:“他到真是一个痴情的人,历史记载拓跋弘断其十指,他几度昏厥,可是硬是咬着牙不招供,最后拓跋弘说再不招供,就阉割了他,并且luǒ • tǐ在营中示众,他无可奈何才招供。最后他死于腰斩。”
蒋一枚道:“阿弥陀佛,保佑他这次死里逃生之后能长伴冯太后左右,毕竟冯太后于政治上颇有建树,他和冯太后两个人都是单身,而且真心相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