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绰赶回府中时,海棠别苑内已经一片狼藉,汤药打翻在地,褐色的药汁污了珍贵的地毯,碎了一地的瓷片,孟静婉沉默立在一处,她双手上的纱布已经掉落,掌心的伤口暴露出来,深黑深黑的,在她掌心别处白皙肌肤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
她有一半的衣袖被扯坏,露出半截纤细的小臂,正有血顺着她的手臂从上流下。她就安静的立在那处,不曾抬眼看他,她沉默又淡定的模样,反倒教裴绰心里更加难堪。
芸夫人将海棠别苑闹的鸡飞狗跳,她见裴绰来了,一时心虚,却想着先发制人,瞬间抹起了眼泪,朝裴绰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哭道:“大人,您一定要替妾身做主啊,这个孟氏对妾身大不敬,还威胁妾身…大人您一定要替妾身讨还公道。”
孟静婉垂眸,一言不发的听着芸夫人的哭诉。
这女人不讲理起来,真的可以将黑的说成白的,错处都是别人的,独她自己是那个唯一的受害者。
她懒得反驳,汤是裴绰给的,门是芸夫人自己闯的,东西也是芸夫人教人砸的,闹到这般地步,她不可说自己全无责,但大都是芸夫人和她的侍女们所为。
孟静婉原以为裴绰第一句会先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却没想到裴绰开口的第一句,竟是教人将芸夫人带下去。
孟静婉有些意外的抬起头,看向裴绰,正对上他投来的含怒的又复杂的目光。
芸夫人被裴绰甩开,她听见裴绰教人将她带出去时,一时不肯相信,正欲再开口,就对上裴绰扫过来的眼神,深冷的可怕,是她从前未曾见过的,她瞬间噤了声,默默的黯然的带着人离开。
芸夫人走后,裴六朝孟静婉身后的侍婢暗暗招手,两个人一起退了下去。
房中独留裴绰和孟静婉,裴绰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开口说什么,尤其对上孟静婉那淡淡的神色,他只觉得自己的脸一瞬丢个精光。
“你受伤了?”他看着她流血的小臂,下意识上前一步。
却见孟静婉瞬间后退两步:“大人莫要过来…臣女一直伤着。”
裴绰话语一噎。
孟静婉是他请到府上的客,将客人招待到这等地步,传出去,可算得是他裴绰活了这么多年最大的笑话。
可笑打他脸的人,竟还是他后宅的女人。
裴绰从前只觉得芸夫人不聪慧,却不曾想到她可以蠢到这等地步,他不用猜也知道,孟静婉此刻心里,是如何鄙视又笑话他的。
两个人隔着一道很远的距离,默默对望,期间气氛,怎一个尴尬了得。
许久,裴绰难得低下他高贵的心气,低声与孟静婉道了句:“抱歉。”
孟静婉闻言依旧神色淡淡的看着裴绰。
裴绰话落又与孟静婉对视片刻,她不为所动,教他难堪愈分,之后裴绰低下头,转身走出了海棠别院。
作者有话要说:裴绰的爱商,可是说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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