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你这人怎么还没走,怎么回事儿啊!”
符旺躬身弯腰,低声道:“这位大哥,我那兄弟的老婆也是难产,她身子又弱,恳请几位行行好也算是积福了……”
他的声音恭顺谦卑,穿过岁月的时光,和自己年幼的声线合在了一起。
爹、爹爹,符旺恭贺您新春佳喜。
谁啊。
老爷,您忘了?这是西小院儿贺氏生的嘛。
谁让他们来新春宴的?赶紧送走!丢人现眼。
“谁让你呆在这儿的!”仆从喊道,“来人,赶紧把他赶走,丢人劲儿的。”
几个壮仆大步出来,一把扯起符旺。他的两个手都被置住,被冻的麻木的鼻子流着鼻涕,一直流到了嘴里。
“那边干什呢?”
“哎呀大人,您怎么出来了?没事,一个小猕孙闹事了,小的们这就把他打出去。”
张宏挥了挥手,缓步走上前来笑道:“这是我手下的小符嘛,你们太无礼了。”
众仆一听,慌忙松了手。符旺踉跄了下咳嗽几声,僵硬地擦了擦脸。张宏走上前来也不嫌弃,拍了拍他脏湿的肩膀道:“哎呀,大冷天的,赶紧回去吧。产婆的确是早就订下的,做人不能没有章程,跟不能僭越啊。”
符旺又咳嗽了两下,哑声道:“大人——”
“小符啊,你管的闲事太多了。”张宏笑眯眯地道,“你兄弟的老婆生产,又不是你老婆生产,你这么费心做什么?就像是——”
他侧头,贴近了符旺的耳朵:“——就像是你对本官的账目,用的都是不该用的心思啊。”
符旺静静地站着,没有吭声。北风长啸,冰凉的雪片吹进了他的眼睛里,但他没有眨眼。
张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笑道:“回去吧,别白费心思了。”
符旺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后,扯了扯冻僵的嘴角。
“那小的告辞了。”他恭谨道,“今日实在是太冒犯了。”
张宏大笑着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