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又锦也借机瞄了瞄。
虽然脏乱差了点,但的确不见异常。
她暗暗吸了口气,也没闻见李奶奶描述的那种气味。空气里倒是充斥着有些刺鼻的柠檬香气。
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动作,男人目光一动,在半空与她相遇。
赵又锦莫名心惊。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眼神。
像是饱含恨意。
可她明明和他八竿子打不着……
事后,民警又就“半夜扰民”教育了他一顿,离开了现场。
楼道外,他朝赵又锦摊手:“你也看见了,确实没什么异常。要是下次再扰民,你们再报警吧,这次只能警告处理。”
事情到这就结束了。
她们什么也没有查出来。
回公司的路上,冯园园没精打采说:“白跑了一天,什么线索都没拿到。总不能写篇男子深夜扰民的报道吧?”
赵又锦安慰她:“又不是次次跑现场都有新闻可写。”
顺便批评:“下次记得三思而后行,别再一根筋了!”
说到一根筋,她忽然想起陈亦行来。
真该让他来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一根筋,她才哪到哪啊。
下午四点半的地铁,人不算多。
某一站上来个年轻姑娘,背了只沉甸甸的宠物太空舱,透明的壳子里露出一只小猫脑袋,喵喵叫着。
是只小加菲,好奇地看着窗外的世界。
而周围的人都在看它。
赵又锦也不例外,强忍住心里的冲动。她看见毛茸茸的小动物就想摸。
正和冯园园讨论小猫真可爱时,像是灵光一现,她蓦地想起什么。
“你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
“家里没别人了?”
“没有。”
“最近都没来过人吗?”
“没有。”
“也没有养宠物?”“没有。”
这是民警与男子对话时,其中的一个片段。
他们试图弄清楚,每晚响起的到底是什么怪声音。
而今坐在地铁上,看着对面的小猫,赵又锦突然明白了他那身衣服上若隐若现的白色痕迹是什么。
是猫毛。
既然他没有宠物,那身猫毛又是哪来的?
“小孩的哭声”,“老人的咳嗽”,“叮铃哐当的动静”……
有个念头浮出水面,令赵又锦不寒而栗。
她希望自己是错的。
――
当天夜里,赵又锦回到家,坐立不安了很久。
最后还是打开衣柜,蹲下来看着埋在最深处的那条裙子。
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动用它了。
一则不需要,二则是每次用了都麻烦不断,她甚至觉得这条裙子的副作用大于功能性。
如今似乎终于派上用场。
深吸一口气,赵又锦拿出裙子换上,对着镜子举起头纱,小心翼翼把它别在了头顶。
白纱落下的一刻,镜子里的人骤然消失。
她撩开裙摆,拿起录音笔、手机,将它们放进长袜旁边缝制的口袋里,还不放心地试了试。
确定牢固,才放下裙摆,遮住了袜子。
出门前,赵又锦从猫眼里观察了下,楼道里没人。
然后才把门推开一条缝,溜出去,快速关门。
她并没有察觉到,头顶的白炽灯旁,不知何时多了一只小小的摄像头,只有针尖那么大,在黑暗里泛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光。
它拍不到赵又锦的身影,却清楚拍到了她家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又悄悄合拢。
奇怪的是,全程都没人进出。
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无人按键的情况下,电梯突然自己上升至十二层,电梯门还打开了。
片刻后,合拢。
电梯重新下降,回到一楼。
灯光充沛的书房里,陈亦行坐在电脑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很久都没作声。
他突然起身,走出书房,打开大门。
一系列举动唤醒了楼道里的灯。
他停在对面那扇门前,抬手时有片刻的迟疑,但仍是一下一下,极有规律,从容地敲响了赵又锦的大门。
无人应答。
他很有耐心,敲了大概一分钟之久,确认对方不在家,才停下。
如果不在家,那刚才是谁开的门?
有人离开了,监控却拍不到。
陈亦行捏了捏眉心。
果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