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牛的老爷爷家就住在隔壁村,翻过一座小山坡便到。
陈泽等人抵达田头才发现,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胡萝卜是在地里头长得葳蕤繁茂。经过严冬苦寒,春风一吹,新发出来的叶子依然青翠欲滴。可是他们手上却没有工具可以收胡萝卜。
大爷咧嘴笑:“这算啥事,我家里头什么都有。等我一下,我马上回家拿。”
陈泽赶紧要跟上:“大爷,我们帮忙吧。”
老爷爷哪里好意思,立刻推辞:“不用不用,就钉耙锄头顺手的东西。这是小一个月没下雨了,不然直接上手拔,快得很。”
他话虽然这么说,可无论陈泽还是赵兴元,都不可能真让老人家自己一个人跑来跑去。且不说人家年纪估计比自己爹都大,再讲摄像机还跟在后头拍着呢。
他们不跟上去的话,让节目组拍什么,拍他们傻站在地里头大眼瞪小眼吗?
老农没说大话,他家距离山地就一个水塘。
陈泽先前没注意看,此时听说个把月没下雨了,再瞧这水塘,果然干的水位下降了不少。
他都替当地农民发愁,都说种地是望天收。要是老不下雨的话,估计庄稼都会□□死的。
老爷爷家十分简陋,就是放在山村里也寒碜的很。
站在屋前看过去,瓦房低矮,红砖没刷墙,显然不是地方特色,因为村里头其他人家是刷墙的。瓦房顶上还压着稻草,估计是屋子漏雨,修补用的。
老人还没进门,就先“咦”了一声,嘀咕道:“我出去关了门啊。”
敞开的房门伸出了张苍老的脸,跟人打招呼:“老头子,是我。”
陈泽大吃一惊,他一打眼瞧见老太,还以为她是老农的母亲。因为她看上去颤颤巍巍,简直就是风烛残年。
不对,老农不是说他老婆还在医院,等着他筹钱回去继续给她看病吗?
老头儿急了:“你怎么回来了?你怎个回来滴?”
“哎,后村大根他丈母娘出院,就把我一块儿捎回来了。”老太太说话艰难,讲一句就喘口气,再接着说,“我不回来干啥,住的也没意思。”
老头子火冒三丈,当着外人的面就拉下脸:“什么没意思啊,人家大夫讲了,好好治疗就有希望。人家讲了,帮忙请京里头大医院的医生,他老师的老师过来给你看。你跑回来干啥?走走走,马上回去。越老越小,一把年纪了,稀里巴糊涂的。”
老太太却不肯动,还伸脑袋往丈夫身后打量:“牛呢,你,你把大黄给卖了?哎哟,你给找回来啊,马上找回来。都开春要耕田了,你怎么能卖牛?”
说话的时候,她拄着拐杖站起身,焦急地往前走两步,对着陈泽他们喊,“你……你们把大黄拿回来,我们家的牛不卖。多少钱我们原价还。”
老两口说的是方言,老太太说话气喘吁吁,听着跟气若游丝似的。老头子则是激光木仓模式,又急又快。是以两人叽里咕噜一大串子,隔了半天功夫,陈泽他们才勉强理顺里头的意思。
老太嫌治病费钱,不愿意继续住院治疗。老头则想不惜一切代价,挽救老伴的生命。
节目组前头已经找村民打听过老人家的情况。老人的独子十年前干活时摔成了半身不遂,自己偷偷自杀了,儿媳妇带着孩子改嫁去了外地。现在家里就老头老太。原先的大瓦房在给儿子治病的时候就卖了。
眼下,家徒四壁举目无亲就是老人家庭状况最好的诠释。
陈泽刚要劝老太别着急,风中残烛一样的老人没走两步,就跐溜倒地。
要不是她丈夫一直盯着她,及时伸手,她可能一跤直接能摔掉了命。
陈泽等人赶紧上前帮忙,将老太太挪到躺椅上坐下。
躺椅不知道用了多久,扶手上裹着的藤条都散了,被人用塑料包装带又仔细缠绕了好几圈。
陈泽安慰着急的老太太:“奶奶您别气爷爷,没有卖,就是租的。我们没有牛,要耕地,听说您家大黄耕地是好把式,就问爷爷租了两天用。”
赵喵喵在旁边认真地保证:“我们不吃大牛,大牛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买大牛干活。”
老太又急了:“我家大黄不卖。”
赵兴元赶紧抱起女儿,朝孩子做了个“嘘”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