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母亲在树下埋了两三坛,留着过年时热闹,都拿去也不够招呼客人。
“早定了几坛状元红,想着再借伯母桂花酒,讨个双彩头。”
“放心吧,我母亲最是喜欢你哥哥,有多少都愿意与他。”
肖芝兰扇子掩嘴一笑,眼神略带一丝戏谑之色,小声说道:“既然伯母这么喜欢我哥哥,你都到了及笄之年了,不如就将你许我肖家,如何啊!”
“你又取笑我。”
慕欢扭头不想理她,肖芝兰从小就爱开这样的玩笑,总羞得她脸上一片片绯红,没想到都大了,还是说这样的玩笑,被外面的人听了去,还以为她思春,多难为情。
大抵是提起嫁娶的事情,慕和脸上隐去了笑,芝兰也觉得失语了,连忙掩了嘴,想徐家姐姐过了及笄也有两载了尚未婚配成,定是提起来便心忧。
慕欢拉她起来道:“我带你去拜见我母亲吧,她也许久没见你了,前几日还与我大姐念叨你呢,说是你今年也及笄,生辰时也没送你什么。”
两人出了小斋往东院去,走远了肖芝兰方才小声的与慕欢说道:“我听说那日慕礼当户骂彭氏的事情了,可听我母亲话里话外,那尤家是铁心要娶你大姐姐,我今日来也是想给你通个气,想想办法才好,免得那彭氏兴风作浪把这事儿办成了。”
慕欢转了转眼睛,“父亲是看不上尤长志的,说他难摒浪荡嘴脸,花天酒地,我母亲不点头就没有父母之命,尤家做梦!”
肖芝兰松了口气般,“我听母亲说,她跟伯母正给大姐姐踅摸亲事,借着明日宴请的由头,请她去商议呢,她可得嫁个温良的人才好。”
慕欢听了也连连点头,大姐性子软和,不过有母亲亲自找婆家应该错不了。
东院的庭中今日阳光极好,从天井落下来的那一抱光映的石阶洁净如洗,连花儿草儿都明艳不少,慕欢引着芝兰进去。
“给夫人请安”,芝兰福了福身子,只见佟夫人安闲的坐在矮榻上看棋谱摆棋,她不吃斋不奉神,也不过于简单朴素,精神极好。
尤其一双眼睛,恬然自怡,见她便笑着,示意她别多礼。
香笼里常年熏着药方的线香,却淡淡的如秋日雏菊,又不像桂花甜的齁人,引得人想多闻几下。
“今日来是请夫人和几位姐妹明日去我家吃酒的,我哥哥束冠,都是亲戚旧友热闹一番,母亲忙着设宴,便吩咐我来府上叨扰。”
佟夫人撂了手里的棋,那是玛瑙做的棋子,极其漂亮,小巧的棋盘上,黑的如墨,白子却如水晶般剔透。
“那是自然要去的,你家哥儿是我看着长大的,一晃也弱冠了,愈发出息。”
肖芝兰缓缓地摇着扇,佟夫人是个极为端庄的人,这个年纪虽看不出年轻时到底多清丽,可她的气质总是能让与她一同的妇人都端庄起来,不自觉间说话都轻言细语了。
芝兰听母亲说,佟夫人年轻时与慕欢有些肖像,模样和脾气都是,是个烈性清高的人,可偏偏命不好,本以为徐乔夫是个君子,谁知道年纪越大越老糊涂,竟成了个伪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