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王面色不虞。
朝羡耐心劝他:“王上,您方登基没有多久,根基还不稳,在这朝堂中也没有多少自己人。而丞相是王后的父亲,于公于私,他确实应该阻止萧姬进陈宫。您若是触怒了他,怕是会......”
“怕是会什么?”
傅青颐沉下声音,目光也变得冷厉,“他是国君还是寡人是国君?”
朝羡一噎,半晌,才结结巴巴地道:“卑职只是怕大王您也会——”
他说到一半儿,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噤声。
一双眼忐忑地朝桌案边望去,只见那一袭玄青之色端正挺拔,一阵凉飕飕的风吹过,让朝羡心生寒意。
傅青颐明显是听清楚了对方刚刚要说的话。
“会什么?”
他的声音又沉闷了几分。
会亡国?还是会被割头?
“卑职一时失言!还望王上责罚。”
朝羡扑通一声跪了地,陈王立于大殿之上,嘴边噙着冷笑,睨他。
迎着傅青颐的目光,朝羡微微战栗。他忽然明白了,王上年幼便入昭国为质,而后历夺嫡、破二国,什么磨难没有遭过,什么诱惑没有受过?
如今苦尽甘来了,王上又怎会被美色所误?
傅青颐看了地上男子一眼,眼中寒意渐渐褪散。他唤了朝羡起身,对方面上仍有愧意,将头低低垂下。
良久,才一句:“那王上打算,如何应丞相他们?”
傅青颐瞧了一眼窗外,那些臣子依然还在闹腾。他冷笑一声:“寡人身为国君,想要一名女子还要不成了?”
忽然有名小宫人从屏风外转来,“王上,赵夫人来了。”
接过眼色,朝羡从地上站起身,拂了拂衣摆。
陈王刚一点头,屏风那头立马转过一个女子。
她踩着极为规矩的步调子,头上发钗随之轻轻摇晃,连同着腰身间的明月环佩,一步一琳琅。
朝羡亦是规矩一礼,“赵夫人。”
女子轻轻点头,眉目温和,“你们都退下罢,我有话要与大王说。”
朝羡又望了王上一眼,见他没有阻止,便倒退回殿外了。
四下无人,赵夫人却丝毫不敢逾越半分,只迈着步子拐到桌案前,轻轻唤了一声:“王上。”
傅青颐微皱双眉,“你来做什么?”
吃了闭门羹,女子却不扫兴,似乎已是习以为常。她垂下眼,目光落到桌面上,一张素白的宣纸平铺着,其上未落一星墨迹。
她笑得温婉可人,“王上是要写字还是要作画?妾来给您研墨。”
傅青颐将纸张推开。
赵夫人面色稍稍一滞,不过片刻,又笑道:“其实,妾这次来找王上,是为一事。”
“何事?”陈王声音清冷。
赵夫人抿了抿唇,殿外臣子呼声还未停歇,还有几分愈演愈烈的趋向。
“王上,妾来长毓殿,是想告诉王上。.”
女子声音一顿,观察着陈王的神色,还是小心翼翼:
“王上,他们要您......赐死萧姬。”
“这是王后的意思?”
“是太后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