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在前面蹦蹦跶跶,招呼:“师兄,快点呀,快点呀!你怎么停下来了,可不能偷懒哟。”
他扭过头,翘着臀又跳到洛瑶南身前,“师兄,加油,你可是龙傲天!”
洛瑶南咬牙,气骂:“你才是龙傲天,你全家都龙傲天!”
说起这个,他就好气,最近出来个什么鬼《傲天传》,里面龙傲天厚颜无耻,左拥右抱,还和他重名。现在大家一看到他,都小声说:“呸,凑不要脸。”
洛瑶南也想啐《傲天传》里的傻子一口,他心想,原来从旁观者的角度看,这样的龙傲天这么讨人恨。
那他自己,又该如何自处呢?
洛瑶南低声问系统:“我在别人眼里,也是这幅样子吗?”
1号:“这重要吗?”
洛瑶南一怔:“不重要吗?”
1号:“不重要。”
洛瑶南知道,夏虫不可以语冰,于是叹了口气,心中忽然有些想念小黄仙了。那只黄鼠狼如果在,大抵会耐心开导他,当他的心灵导师。
张会跳到洛瑶南身后,“师兄,你累了吗?我来给你鼓气加油!勇敢傲天,不怕困难!冲鸭!”
洛瑶南:“你可闭嘴吧!”
……
九华山底下地道蜿蜒,陆鸣一挥手,不知疲惫的尸傀停下来,乖乖站成一排,接受江念的审阅。
面前一个个尸傀灰头土脸,又不要工资,又不要休息,吃苦耐劳,简直是无情挖土机器。自从上次挖地道意外抓到几个魔修大佬后,陆鸣就在这件事上抱有某种执念。
江念怀疑,要是给他一个尸傀部队,他甚至能挖穿地球。
陆鸣搓手,紧张地看看江念,又看看谢清欢。
自从说出那句话之后,他就感到这两个人的气氛有点奇怪。
江念也很奇怪,揉了揉眉心,刚才用咒术,她确信陆鸣是真想扛个男人到她床上。但她想不通为什么。通常,江念不会和傻子计较,何况这傻子是她养大的。
“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江念问:“洛瑶南也不在天枢峰啊,你去挖天枢峰干什么?”
陆鸣一拍手,“是啊!原来他不住在天枢峰啊,那我挖到天枢峰干什么呢?”他眼珠子一转,“天枢峰没有洛瑶南,说不定还有其他男人啊!”
说着,他朝谢清欢眨眨眼睛,“小师弟,你说是不是?”
谢清欢:“……胡闹!”
不知为何,陆鸣这时才觉得他身上冰冷而凛冽的气息消散,重新变成那个柔美可欺,眼尾泛红的小师弟了。陆鸣松口气,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谢清欢知他误会,按了按眉心,慢慢叹了口气,“天枢峰没有别的男人,况且,上面有种种禁制,很危险,别去了。”
陆鸣:“没事的,师弟你放心,我老挖地道人了!”
他突然想起自己挖地道是为了把师弟真身扛回来的,连忙改口:“好好好,那我不去了不去了!”
江念一脚踹他屁.股上,“这么容易就放弃?”
谢清欢抿抿嘴角,立马改口:“师兄,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相信水滴石穿,尸挖山开,终有一日,你能够挖开天枢峰的。”
陆鸣一怔,疑惑地看着少年。
他怎么觉得,真人对着件事还挺热衷的。
这一定是错觉!陆鸣攥住拳头,连忙改口:“不挖了不挖了,我不行的,我还是回去吧,”他还想着把锅推到君朝露身上,叹口气:“大不了就被师兄捅个几百刀就好,我习惯了!”
江念:“不许回去,你不是喜欢挖地道吗?就待在这里给我挖,我没从盛京回来,你便不许停下来。”
陆鸣眨眨眼,“师尊,你要去盛京吗?”
谢清欢也望过来,“盛京?”
盛京是人间的王都,仙门之人向来不掺手凡尘事,不怎么去那个地方。
江念点了点头,“九华山交给我一个任务。”
陆鸣:“不是吧师尊,你还真的这么认真在九华山做卧底啊?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江念:“这不是一个卧底的基础素养吗?我估摸着,再过几十年,说不定我这具傀儡还能混个峰主当当,混得好还能扳倒狗清微,当上掌门呢!”
陆鸣害怕地瞥了狗清微。
狗清微无力靠在石壁上,甚至疲惫到不在意被尘土染脏新衣,苍白着脸,一脸倦容。
陆鸣:QAQ。
他不会被灭口吧。
江念拍拍他的肩膀,“好徒弟,等我当上峰主以后,就提拔你进来,到时候我们一起来九华山当卧底。”
陆鸣声音颤抖,“不、不要了吧。”
江念:“怎么,怕什么,当卧底很容易的,九华山已被我腐蚀得千疮百孔。”
陆鸣强颜欢笑,喉咙发出的声音像是在哭。他为难地看向谢清欢,想求师弟让师尊别说了,再说,他真的要露馅了。
谢清欢掩唇轻咳,“师尊,我们去外面谈吧。”
江念:“为什么?”她忽然想起一事,弯起眼睛,“是了,你怕黑。”
陆鸣:!!!
真人还怕黑?!
回到霸地的小院,江念挥手,在外面设了一个结界,确保不会被人发现。明月初上,月华如霜,谢清欢点起院中的灯,华灯照他清冷眉眼,如画容颜。
这样好的月色与灯火,让江念想起了幻境中的升起的人间烟火,她喊住谢清欢,笑道:“给我们去做一碗馄饨吧。”
谢清欢一怔,将灯笼系在树上,点了点头,走入厨房。
陆鸣看他熟练地生火烧水,咋舌:“乖乖,师弟还会做菜啊?”
江念:“你怎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陆鸣讪讪笑道:“我只是没想到师弟这么,多才多艺,贤良淑德!”
江念忽然幽幽叹口气,“可惜不会下蛋。”
陆鸣:???
他是不是又知道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不会被灭口吧?
谢清欢将烧好的馄饨端上来,听到这句话后,身子一顿,热汤洒在手背,烫起一片红。他将馄饨放好,垂下眉眼,很是乖顺。
江念拧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清欢:“我回房去抹点药。”
江念喊住他,“等等,”她牵住谢清欢的手,仔细看他的玉白手指,“还没好。”
上次莫名多出来的伤口,现在还没愈合,只是不流血了而已。
谢清欢放柔声音,安慰她,“不碍事的。”
江念冷哼一声,熟练地从怀里掏出药膏,抹在他手上。
陆鸣一边吃馄饨,一边看着这幕,忽然奇怪道:“师弟,你的脸怎么红了?”
谢清欢幽幽看过来,眼神深邃。
陆鸣闭嘴,低头吃了个馄饨,烫得吐出舌头哈气,一边哈一边笑:“好馄饨好馄饨,师弟手艺真好,可以找个人嫁出去了。”
江念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吃你的吧。”
说着,她又看向谢清欢,眼神与声音皆放柔,“你也坐过来一起吃?”
她以为小仙男不食荤腥,没想到他从厨房又端出一碗清汤馄饨,坐在她身边。江念拿起筷子,戳着皮薄肉厚的小馄饨,月光将汤水得粼粼,筷子搅动月华,许多尾小银鱼游动。
她心想,小仙男不愧是小仙男,做碗馄饨也这么有美感。
陆鸣吃得畅快,很快干完一碗,问:“师尊,我还想吃馄饨。”
江念:“吃,吃大碗的,两碗够吗?”
陆鸣欢喜地跑到厨房盛,“够了,谢谢师尊,师尊真好!”
谢清欢:“念念怎么不吃?”
江念偏头,静静看着明月清风的少年,片刻后,目光往旁移,看向伫立在一旁的心魔。她已经习惯心魔幽怨的眼神,但大家好好吃饭,旁边伫立一个鲜血淋漓破损不堪的青年,还是有点影响心情。
谢清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角落空荡,只有一朵颤巍巍的小花。云破月来,闲花弄影,不知名的小粉花被清风吹得枝叶摇摆,花影曳动。
谢清欢露出个极淡的笑,轻轻走到花前,摘下那朵小花,俯身插在江念鬓上。
江念朝他眨眼。
他想像幻境中少女给自己插花那样出口调笑,但只说了一个“花”字,脸上便发热,望着江念,半晌,才低声说:“这样很好看。”
江念嘴角翘起,还没说话,突然又听到陆鸣说:“师弟,你怎么又又又脸红了?”
谢清欢别开脸,强行端庄。
陆鸣:“师弟,你刚才看师尊的眼神好有危险!”他回忆起谢清欢刚才的眼神,炽热而温柔,流转某种脉脉情意。他陡然警觉:自己只有在看到尸体的时候,才会露出这般神情,真人不会是想暗杀师尊吧?!
陆鸣冲到两人之间,把他们分开,“师弟,你想把师尊做成尸傀吗?”
谢清欢蹙眉,轻“啊”一声。
江念一巴掌把陆鸣拍在墙上,“哪来的从哪滚回去!”
陆鸣:“哎,我可以走了吗?”
江念扶住突突发疼的额头,“等我走了你再滚回来继续挖坑!”
迟早有一天,她会被这逆徒气死!
陆鸣:“好耶!”
然后往下一钻,就跟只土拨鼠似的,钻到到地洞里,嗖地一下消失无影。
谢清欢微怔,喃喃:“为何他不飞回去?他想一路挖到七杀宗吗?”
江念打个寒颤,拍拍他的肩膀,“算了,傻人有傻福,随他去吧。”
……
自从盛琼花来到七杀宗后,就对这儿的每个建筑都抱有很大的兴趣,时常走来走去到处串门。她在九华山时,就与岁寒雪交好,到了这儿后,自然对她更是亲近。
但岁寒雪修为被废,天天蹲在坟地打坐修炼,盛琼花只好跟着过去。
这日,盛琼花带着点灵丹来找岁寒雪。她心疼岁寒雪,本来好好的金丹,现在要从头开始修炼。好在岁寒雪天赋好,又有过经验,加上彻夜不修的勤修,短短数日已经在冲击筑基。
盛琼花:“师姐,这是天阶筑基丹,你先拿着,到时候吃一颗。”
岁寒雪睁开眼,“多谢。”
盛琼花笑,“我们之间,还说谢谢做什么呢?”她左右张望,这儿坟头荒芜,墓碑残破,鬼火森森,环境实在很恶劣。
于是她道:“师姐,你又不是鬼修,在这修炼做什么?去我那呀,还有很多漂亮的小哥哥小姐姐。”
岁寒雪:“我不修风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