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拗口,众人却都听进了心里。
陈留王表了态,皇甫嵩与卢植对视一眼,心中终于有了定数,一齐伏下了伟岸的身躯。
“臣皇甫嵩,定全心全意、尽心尽力辅佐陈留王,以振大汉。”
“断,不负天子,不负天下!”
他咬辞顿挫,刘辩瞬间瞪大了眼眶,钻进侍庐的风将他的热血也重新点燃,愈吹愈烈,生生不息。
窄小的殿内响起了地板的碰撞声,以及经久不息的起伏宣誓。
“不负天子,不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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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董卓果然收下了请柬,并约定明日辰时显阳苑一会,另要求太傅袁隗主话。
袁绍在路上接到消息,并未有停留直接送到了洛阳,刘辩看着董卓的要求不怒反笑,惊得一旁的李成为他披上了狐裘大氅。
时近初秋,气温骤降,尤其是夜里,凉风习习。
刘辩慢条斯理地将竹简卷起,递给了一旁的荀攸。他形影单薄,暴露在外的手背青筋突出,骨感修长的手指拂过竹简,眉眼间便有了轻微变化。
刘辩召李成耳语一通,他当即得令捧来了另一件大氅,予荀攸御寒。
“董仲颖此举欲以借袁太傅掣肘大将军,不愧为一方豪雄,不仅军功卓著,心思也如此缜密。”
刘辩双手拱入袖中,转首反问他,“那依公达所见,朕该如何?”
“应允。”他披上了大氅,青白纶巾衬得面如冠玉。
“陛下心中早有想法,再问公达,公达也是如此回答。”
刘辩被他逗乐了,哧哧笑出声。
如果说荀彧其人,淡如水,有礼有度,可谓松竹君子;那么荀攸则是茶,初尝浓烈,久之则觉察其变幻之莫测,回味无穷。
而且,他的心性远不止眼前的苟且。
“文若与朕提及公达之时,朕未曾想过,公达会是如此有趣之人。”
荀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臣,有趣?”
“是啊,有趣的紧。”
头顶穹宇只有几点星子,就连皓月都被蒙在了乌云之后。刘辩与他并立在兰台宫外,目光幽远。
“立基幽州,鲸吞并冀,放眼天下。公达所言,不是很有趣?”
“陛下召集皇甫将军、卢尚书,并远迁陈留王封地于范阳、代郡,不正是为此?”
“此言怎讲?”
刘辩装起傻来,揣手窃取狐裘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