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从他身上惊起,一个侧身,对着眼前柔美的女子龇牙弓背,满脸戒备。
她一身雪青衫裙,外罩素色绒麾,螓首蛾眉,杏眼樱唇,弯髻上只绾了一柄镀金玉钗。刘辩认得,那是她的生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
此时的她愤怒地瞪圆了杏眼,但仔细一瞧,眼眶微红,甚至鼻尖都染上了绯红,显然是哭过了。
她贵为公主,五指不沾阳春水,那一巴掌轻柔得如风一样,刘辩未觉得有什么,咧唇笑唤她。
“阿姊。”
这声呼唤让万年公主再也支撑不住,泪珠簌簌而下。听说天子将陈留王逐出洛阳,远迁幽州,她本不信,可不止郎君,附近的臣工都在讨论这件事,她也不得不相信起来。
她是先帝与宋皇后之女,母后被阉宦使诈、贬入冷宫而死,先帝怜惜她,早早封了个万年公主,其实她也不比刘辩大多少。
自小,她都与两个弟弟相处甚欢,因而从未想过刘辩会对刘协作出这种事。
她皮肤细腻,哭红了眼圈,也揉断了旁人的心肠,刘辩忙爬起来安慰她,可是根本止不住。
阿九也跃了上来,在刘辩肩头走来走去,试图用“美色”让她开心开心。可万年公主哭得不能自已,压根没空去瞅它。
“阿姊,你别生气。”
“朕没有为难协弟,不信,不信你可以问皇甫将军或者卢尚书!”
刘辩从未遇到过此等棘手之事,搜肠刮肚也只想出了这个法子,阿九斜睨他一眼。
【你怎么回事小老弟,哄人都不会?】
[……闭嘴。]
【呵呵,注孤生。】
然而,此等直言却是万年公主喜爱听到的,皇甫嵩和卢植都是朝中重臣、颇有威望,即使是刘辩也无法让他们说谎。思虑过后,她当即以袖掩面,慢慢镇定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她独自呢喃了两句,刘辩松了口气,却又突然想到。
“阿姊为何还不出城?”
“正准备走,就听到消息,正好回来看看你们。”
她目光柔和了几分,伸手为刘辩理了理纷乱的发丝,“以后要照顾好自己,别让阿姊担心。”
“那是自然。”
“待会儿协弟也要走了,阿姊不如一并去送送吧。”
刘协昨夜赖在他龙榻上睡了一夜,清早就被收拾妥当的荀攸叫了起来,现在正在学宫接受熏陶。
没想到最有可能阻拦的荀家竟然什么都没说,就将他放了出来。
或许这就是世族的任xìng • b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