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已积得很厚,天却没黑,正午的太阳将浓云晒透,勾勒出一圈金边,空气里却沉闷得仿佛能滴水,这是阵雨的前兆。
“你那边有消息吗?”骆明翰与小姨通电话。
“没有呀!”小姨急得跳脚。
“再找找”骆明翰想到什么,“缪存他妈妈的墓在哪里?他会不会去那边?”
小姨给他指明了方位,又说:“我也过来!”
“不用,你还是在那边再找找,他可能会躲起来,你就当跟他玩捉迷藏吧等等,”挂断电话前,骆明翰蓦然叫住小姨,温言提醒了一句:“如果找到了,记得不要凶他。”
衬衫已经随着跑动而湿透,近乎透明地贴在背上,他收起手机,站在原地沉沉地长舒了一口气,又仰面抹了把脸。
缪存母亲去世的年代,国家已经开始推广公墓了,但这里毕竟是偏远的边境线,政令管控不严,因而他母亲还是单独安葬的,就在村外的山坡上。骆明翰一路跑得很快,横穿过整个村庄,沿着杂草丛生的小路手脚并用地爬上山脊,顺着小姨所指的标志性榕树而右拐。
遥远的天际,闷雷声滚滚,很快便要劈开天地。
「存存妈妈的坟前有一束冬青果,和一双黑色的舞蹈鞋。」
“冬青果,舞蹈鞋……”
骆明翰眼神一怔,奔跑的脚步随之停下。
找到了。
缪存母亲的墓很干净,没有青苔,没有藤蔓,没有杂草,一看就经常有人来陪她看她,香炉里的三支香已经被雨临得褪成了淡玫红,黑色的舞蹈鞋并排靠在墓碑侧,连同着已经干枯了的冬青花束。
但这里并没有缪存。
骆明翰精疲力尽地挨着墓沿坐下。他的嘴里充满了血腥味,胸口连着气管像被烧着了般,闭上眼时,眼前阵阵令他晕眩的黑。
雨骤然而下,滴落在澜沧江和阔叶林之上,雨幕将天地连成白色苍茫的一片,声音响彻在淡绿色的山谷之中。
骆明翰拨出电话,喘了口气后,才在隆隆的雨声中嘶哑地回:“喂,这边下雨了,缪存没”
话语戛然而止,目光怔忪,他一瞬不错地看着稍远处的山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