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明翰倒是很平静地将他的两只脚都洗净擦好,继而把它们一并放入被子里。屋子里太潮了,电路又迟迟没抢修好,小姨早上过来时便给升起了炉子,现在整个木屋里都暖洋洋的,空气里散发着柴火被烘烤的木质香味。缪存坐在床上:“谁给你打电话?”
“一个朋友。”
“你不欢迎他。”
返璞归真了的人,往往有更敏锐的直觉。缪存这样直白地指出,骆明翰笑了笑:“不会,他是个很好的人。”
因为缪存不准他再出去淋雨,骆明翰只能当着他的面给骆远鹤回电。
“我能回来看他吗?”骆远鹤这次开门见山地问。
骆明翰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他没跟我在一起,你随时可以回来看他。”停顿了些许,“病好了,就带他走。”
缪存大约觉得他在讨论的是自己,便凑过去,把耳朵贴着骆明翰的耳朵,听对面的声音,最好别是说他坏话。
他越可爱,骆明翰心越酸,不舍得推开,便摸了摸他头发。
“你突然这样,我很不习惯。”骆远鹤在那边淡淡地说。
“他病了,”骆明翰平静地说:“你还是我,都无所谓,只要他开心,快乐,健康。”
缪存疑惑地看着他,嘴唇朝一侧上撅着,目光里都是不解。
“我只有一个请求。”
“你说。”
“最后再多给我几天。”
挂完电话,缪存戳穿他:“你是不是要把我卖了?”
“你觉得你值几个钱?”
“我的画很值钱的。”缪存说。
“多少?”
“总之肯定比你把我卖了更值钱。”缪存跪趴着凑他跟前,“你别卖我好不好?否则你很吃亏的。”
骆明翰摸摸他脸:“我保证,永远不卖,你每天都跟我在一起。”
缪存咬了下唇,显出很高兴的神采来。
“我不是傻子,”他继而认真地说,“所以你骗我的话,我会知道的。”
“没人把你当傻子,你只是不爱说话,任性,脾气大,忘性也大,随心所欲只做自己高兴喜欢的事情,只理自己乐意搭理的人,”骆明翰漫不经心地勾了勾唇,“这样的人是最聪明的人。”
闲着无事时,他挑了几张照片,都是这一个月里缪存画画的样子,还有啃西瓜的、躺地上看云的、抱着孔雀和兔子的,挑满了九张,给骆远鹤发原图。做这些事的时候,骆明翰心里很平静,像小偷把东西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