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婉怡愣了下转头看向秦文卿。
秦文卿现在的情绪已经平静许多,在听见这个当初给自己强灌毒药的凶手之一的名字时,心底已经没了太大的波澜。
她轻轻捏了一下姑姑的手,然后放开来,转而向上掀开幂笠底下垂着的白纱,露出真容:“钱婆子逃了,还是死了?”
她的声音依旧在发颤,眼眶通红,脸颊上泪水划过的痕迹无比显眼,任谁看了,都知道秦文卿是在强撑着发问。
“她也被你们杀了吗?”秦文卿回忆着父亲在责问朝臣时阴阳怪气的语调,模仿了个三成,“我怎么不知道我看上了西南来的游商,还要死要活地想嫁给他?”
“表哥,还是夫君?”她闭上双眼,睫毛被泪水沾湿,再睁开的时候,秦文卿看着脸色惨白的张遐笑了起来,“你知道的是吗?”
“你们母子强占秦家家财的事情,你娘要杀我的事情,你都知道的。”
秦文卿笑着,眼睛止不住地发酸,眼泪无法自抑地滚落,她心里的火一下子烧穿了躯壳,她像只终于从沉睡里清醒过来的野兽一样嘶吼着:“我真是瞎了眼!蒙了心!”
她听见脑海中有什么东西断开,眼前被泪水朦胧的一切瞬间变得无比清晰。
天上厚重的云层散开,阳光倾洒。
秦文卿的心从来没这么平静过。
曾经对张遐的眷恋也好,对张母的惧怕也罢,在这一瞬都化作冰雪,在阳光的照射下消失无踪。
她转过头看向自己身侧,满脸担忧,同仇敌忾的姑姑。
张遐这样的垃圾,怎么能配得上姑姑这么美好的女子?
她眼眸一垂,看似娇弱地踉跄脚步,晃到闫婉怡身前,而后者极为心疼地接住了她:“卿卿,别哭。”
秦文卿哽咽着:“没事的,我没事的姑姑。”她脸上的笑容脆弱又坚强。
闫婉怡不忍再看。
对面的母子两个已经彻底呆滞。
“文、文卿?”张遐不可置信地喊出了,记忆里那个总是用恋慕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姑娘的名字。
他没想到秦文卿竟然还活着!
而且还跟在了德婉公主身边!
额头上瞬间布满一层冷汗。
思绪疯狂转动,他那些编造出来的谎言已经说出了口,秦文卿已经知道自己清楚是张母毒杀她的事情了。
但她不知道其实是自己授意母亲去毒害她的!
张遐找到了突破口,眯起已经成了一条缝的双眼,若是想在德婉公主跟前洗白自己,那就只能让母亲承担下所有的罪过了。
他没能开口为自己辩解,就看见张母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秦文卿!你这死丫头,这么些日子都去哪里疯了?!”
张母的表情恐惧之中带着近乎癫狂的愤恨。
有个声音在她心里不停地说着。
秦文卿没有死。
自己没有shā • rén。
太好了。
这样就不会因为一个死丫头而影响儿子的前程。
但自己竟然为找不到她的尸体担心这么久,让自己每天晚上都因为担心会有人带着秦文卿找上门来而睡不好......都是这死丫头的错!
她凶狠地上前,抬起手就要朝着秦文卿的脸上扇下。
站在不远处屋檐上的秦玑衡望了一眼皇城的方向,提气运功,张母还没能来到秦文卿跟前,就被地上突然伸出来的一条根茎给绊倒在地,她的脸跟大地来了一次结结实实的亲密接触,整个鼻子被砸扁了,鼻血一个劲儿地流着。
秦玑衡悄悄地跳到张家外墙的墙根,在这儿他发现了正爬在墙头眼看就要翻进去的封古意,于是就顺手抬了他一把。
封古意被他这么一抬,“扑通”地砸进张家的院子。
在张母冲上前来要打人的时候,闫婉怡下意识地要把秦文卿拉到自己身后,可她拽了好几下硬是没能拽动,反而被秦文卿牢牢护在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