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汗津津,晚风吹过又发凉,康熙看到被撕破的衣衫,那股气又隐隐在胸腔里翻滚,除了怒意之外,颇为意味深长地斜了卢希宁一眼。
这个混账!
要是他从了呢?
“进去洗漱一下!”康熙斜睨着卢希宁,“真跟个疯婆子般,要是被个疯婆子强了,老子真是得羞愧而亡。”
卢希宁不理会康熙的嘲讽,随手拍了拍衣衫,板着脸蹬蹬瞪跑进了净房。
洗漱梳好头出来,康熙也洗漱过,换了身衣衫,大马金刀坐在塌几上吃茶,拍了拍身边的塌几:“坐这里来!”
卢希宁只当没听到,走过去坐在了炕桌的另一边,伸手去拿茶壶倒茶。
康熙手快,已经先拿起茶壶,倒了碗茶重重放在她手边,阴阳怪气地说道:“山大王请吃茶。”
卢希宁早就渴了,不做声端起茶碗吃了起来。
康熙目不转睛看着她,片刻后眯缝起眼:“卢希宁,你的身手很好啊,手在我身上乱摸一气后,我半边身子跟着发麻。真是鲁莽,也不事先想想,要是我没死死抓住你,你不得被摔得鼻青脸肿?”
卢希宁不想听他表功,只低头喝自己的茶。
康熙见她油盐不进的德性,已经见识过了她的狗胆包天,此刻她的态度已是小菜一碟。
不过,绝不能助长她嚣张的气焰,康熙语重心长细心教导她:“卢希宁,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可不能这样。要是我真没有忍住掐死你,看谁敢多说一句,你连冤都没处去喊。”
卢希宁想了想说道:“是啊,你是皇帝,我是普通的老百姓,你打杀了我,都不知道去哪里告状,大清律对皇上没约束力。这也许就是我不愿意进宫的原因吧,因为我们之间太不平等了。”
康熙斜睨着她,硬生生咽回了怒气,嗤笑一声,“这句话别人说还行,你可没脸说。你可知道,我们动静这般大,为何没有人进来?”
卢希宁看过去,不解眨眼。
康熙对着她皮笑肉不笑说道:“要是侍卫奴才看到你的举动,早就冲上来救驾,我也丢不起那个脸。”
卢希宁干笑了几声,不禁深刻反思,她好像真没怕过康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好像她回答不愿意进宫,他没有强迫他,想着要她心甘情愿进宫的那一刻起吧。
后来他对她袒露心思,毫无保留地展现出他真实的一面。
还有观象台春夜,春风太柔,流星太美。
康熙在她的认知里,与卢腾隆口中说出来的完全不同。
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年轻飞扬鲜衣怒马。
不过,他又不是普通寻常的年轻人,动辄能定人生死。
年轻人的感情总是来得激烈,无法抵挡余生漫长的无聊岁月。
康熙好整以暇理着衣袍,缓缓说道:“先前我想过,你进宫以后给你什么份位。我从没有拿你当妾看,你的这幅狗脾气,做妾可差远了。妾得在主母身前伏低做小,你表面上也许能做到,骨子里可是桀骜不驯,迟早得完。”
卢希宁无聊转着茶碗盖,听到这句话,抬头看了他一眼。
康熙斜过来,冷笑道:“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还说错了?卢希宁,你想嫁给谁?不管是妻妾,都得以夫为天,你觉得嫁给别人就能过得好吗?嫁给普通寻常的旗人,你照样得生儿育女,还要操持家务,没多久,你的一身傲骨就会被磨平。嫁入权贵之家,后宅之中腌臜事情一样不少,你娘家又不显,欺了你去,一样得忍着。”
卢希宁静静回答:“其实我就没想过要嫁人,不过因为这破规矩,我得遵守规矩参加选秀,不然我哥嫂还有叔伯兄弟会被连累。你是皇帝,就不能改改这破规矩?”
康熙被噎住,得,感情他半天都白说了:“你倒说得轻巧,改了就得大乱。”
绷紧的身体一下松懈,疲惫随即汹涌而来。康熙揉着眉心,站起身冲着她伸出手:“走,我送你回去。”
卢希宁起身绕过去,康熙灵活地抓住了她,牵住她的手,警告她说道:“不许乱来啊。”
挣了一下,没挣脱开,卢希宁回了个白眼。
康熙嘴角上扬,藏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手指张开,与她十指相扣。
弯月悬在夜空,春风和煦,康熙转头对她笑:“卢希宁。”
卢希宁看过去,不耐烦问:“什么事?”
“我先前漱过口了。”康熙意味深长地说。
卢希宁甩手想跳开,康熙没有放手,将她拉回了身边:“我就说说而已。”
“卢希宁。”没走几步,康熙又唤她。
卢希宁这次只敷衍地嗯了声。
康熙哀叹一声,郁闷至极地说道:“我后悔了,先前为什么要反抗呢,就该让你乱来。生米煮成熟饭,我就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