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跟着进去,见他只站在堂中打量,就说:“厨下备了热水给郎君沐浴,郎君要现在就洗吗?”
“先不用。”
除了多了几盆盆景,换了熏香,堂中好像没什么变化,纪延朗转身走到东间门口,探头一看,惊讶地发现里面几乎与他记忆中一模一样,走近细瞧,连笔架上挂的笔都是他当年淘气、拿小刀刻过字的那几支。
“书房里郎君的东西,我都没敢乱动,始终维持原样。”方盈站在门口说道。
纪延朗回头看她一眼:“书房里?”
“是。”方盈不紧不慢地解释,“卧房里,我嫁进来之前,娘就叫人收拾过了,是以……”
意思就是不是她动的,纪延朗走到书案后头,在椅子上坐下,然后抬手指指墙边的椅子,“坐吧,我有事问你。”
方盈没动,先问他:“郎君喝什么茶?”
她这么一问,纪延朗才觉出口渴,想想席上又是吃酒又是吃肉,也确实该喝点茶解解腻,就问:“有峨眉山茶吗?”
“有的。”方盈转头吩咐侍女们去烹茶,完了才走进去坐下,“郎君想问什么?”
纪延朗皱眉:“你不能换个称呼吗?”
“郎君想要我称呼什么?”方盈态度极好。
“你原来叫我什么?”
“……”方盈叫他问住了,她以前叫他什么?背后自然就是纪六郎,当面呢?仔细想了一会儿,她终于确认,以前她当面没称呼过他。
纪延朗这时也想起来了,这位“鸠”以前当着他的面总是指桑骂槐,根本没称呼过他什么,当下嗤的一笑:“行吧,就你我相称好了。方才我送我娘回去,她说这三年家里出了好多事,但她累了,不肯细说,我想问问你,都有什么事?”
“是与方才席上说的话有关吗?”
她倒是机灵,纪延朗点点头:“三嫂今日说那些话,似乎别有用意,还有,你进门才两年,我又不知下落,我娘怎么会让你帮着二嫂管家?二嫂自己不是管得挺好么?”
“此事说来话长。白江战败的消息传回,娘得知你落水失踪,当时就病倒了,二嫂又是床前侍疾、又是照管府中上下,累得不轻,娘刚好些,她就撑不住了,请来大夫一看,才知她已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