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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四十七(1 / 3)

秦绾宁酒醉后回凌王府,恰巧遇到来送珠珠回府的秦玉章。

秦玉章喊了一声姑母,瞧着后面还有一人,他凝眸站了会儿,等姑姑离开后,他才举步靠近萧宴。

“陛下。”

十岁的小少年身子高,声音带着低沉,那双眼睛与萧宴像了半分,同样带着冷酷。

萧宴被亲外甥像恶狼一样盯着,顿时有些无奈,“朕对你不薄。”

“陛下对我很好,当年若不是陛下救我,我也活不到今日,只是救命是一回事,你觊觎姑姑又是一回事。”秦玉章并不屈服于萧宴的帝王气势,他神色凛冽,眼中有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萧宴被头小狼恶狠狠地盯着,顿时有些不自在,“朕是皇帝,你竟用觊觎二字。”

秦玉章解释:“姑姑若喜欢你,哪怕你是街头乞丐,在我心里你都是正大光明,可惜姑姑不喜欢你,你便是觊觎。陛下,您对姑母是喜欢还是占有?”

萧宴站稳了脚步,对面小狼不过十岁,哪里来的那么大口吻说喜欢的事情,“你说说看。”

他没有选择将人驱逐,反而想认真听一听。

“父亲死前告诉我,喜欢与占有不是相同的事情。喜欢的人若不喜欢你,你只有祝福。喜欢的人喜欢你,你才是幸福。占有是内心嫉妒的表现,并非是喜欢,静下心来就会慢慢发现你的嫉妒心压过了你的理智。”秦玉章头头是道。

萧宴怔了怔,“秦霄告诉你这个?”

“父亲与母亲,是青梅竹马,是相互喜欢,他们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光明正大,至今都有人知晓他们是夫妻。这才是喜欢,占有是偷偷摸摸找一个地方藏起来,那是见不得人,姑母不喜欢这样。”秦玉章坚定说道。

“你……”秦宴几乎被说服了,小小少年眼中的爱情最为澄澈与无暇,没有一丝肮脏。

他忽而在想,当年他若努力给绾绾名分,她的喜欢是不是还会在呢。

萧宴没有多作纠缠,转身离开王府。

角落里隐身许久的凌王在人影消失后踱步走了出来,他拍了拍秦玉章的肩膀:“你很有意思。”

“你当初救我也是想控制我的母亲为你办事,并非是真心。因此你对我没有救命之恩,另外,您对姑母不是占有,是喜欢,但是你的喜欢让她陷入危险之地,凌王殿下,您在利用她。”秦玉章缓声说出,他虽小,可有些事情是能看懂的。

姑母良善,在恶狼群里艰难生活,每回见他,她都是开开心心的模样,他知晓,姑母在努力活出自己。

她没有被困难打倒下去。

凌王嗤笑,“你懂什么?你现在这个时候应该好好读书。”

“我明白,凌王殿下保重。”秦玉章也爽快,不让说就不说,对着凌王揖礼,转身离开了。

凌王慢慢品着这些话里的含义,喜欢与占有的关系,喜欢才会想着占有,不喜欢为何要占有呢?

他想不明白,秦霄与萧如兰是青梅竹马,他二人与他和绾绾是没法相比的。感情是由心而生,与名分没有关系,倘若不喜欢,就算给了皇后的名分,那也是独守空闺。

想到这里,他要去找绾绾。

秦绾宁醉得躺下了,临睡前怕萧宴来纠缠,将门拴上,窗户从里面关好,凌王过来别说看一眼,就连门都没有进去。

该死的萧宴。

没有人打扰,秦绾宁一觉睡到了子时,口干舌燥,打开屋门让婢女进来奉茶。

婢女若湘及时道:“陛下让人来传话了,说陨国公爷在牢里被人毒杀了,幸好被郭统领救回来了。”

“嗯。”秦绾宁软软地应了一声,李家大郎忙活那么久了,也该出些效果了。

她头疼得厉害,喝了一碗醒酒茶后,貂儿不知从哪里跑过来,在她膝盖上坐了下来。

喝过茶后,她抱着貂儿又睡了一觉,天没亮就醒了。

今日要上朝,她起来沐浴洗发,收拾停当后,穿上袍服,慢悠悠地骑马入宫。

汉王的马车这时从她身边住过,他掀开车帘,“凌王,进来、进来。”

“夏日里憋闷,你出来吧。”秦绾宁不想钻马车。

汉王没办法,只好骑了侍卫的马,走到秦绾宁身侧,“昨日的事情你可听到了?”

“昨日我酒醉了,出了什么事?”秦绾宁装作不知道。

汉王激动,声音都压不住,“李家大郎让人给殷开下毒,他用得很巧妙,并非是毒物,而是用了殷开过敏的食物松果,若非郭统领警惕,只怕人就救不回来了。”

“李家大郎挺聪明的。”秦绾宁故意夸赞。其实这个办法是她让人透露给李世东的,若是寻常下毒,必然会牵连李间和郭微,只有松果才成。

“不走正道,陛下下令拿了他,关在刑部,也将陨国公送了回去,对了,还有李间,一并放回去了。他儿子接着坐牢房,你说陛下会如何处置?”汉王嘀嘀咕咕。

“不知道,听圣意,由此可见,李殷两家的心结解不开了。”秦绾宁说道,眼内涌动着不着痕迹的笑意。

汉王长吁短叹,“你说这是不是因果报应?”

秦绾宁诧异地抬眸,他悄悄告诉她:“当年秦公谋反时,是四家站出来举证。”

“这……”秦绾宁勒住缰绳的双手猛地用力,心中翻涌起波涛,“我未曾听到这些。”

“这些都是秘密,寻常人不知,此事只有鲜少几人知晓,你也装作不知。”汉王唏嘘。

街面上不时走过行色匆匆的行人,晨雾朦胧,犹如被雨水洗过。

两人并肩而行,说话都也压低着声音,汉王面露惋惜,秦绾宁则是神色不宁。

秦绾宁没有想过还有这么一桩事,思考了会儿,并未作声。汉王知晓的事情不少,仅存在于知晓,没有证据,也没有信口开河,说得尚有几分道理。

“因为陛下适龄,当初入主金陵后,他们择了一条规矩,五家女儿不做皇家媳。偏偏秦公想将女儿嫁给你,你是皇嗣,又有兵权。他们恐秦公拥护你为帝,这才先下手为强。”汉王语气低沉。

这么一条规矩害死了成百上千条性命。

“汉王兄的意思是我的求娶害了秦府?”秦绾宁故意试探,她不明白她与凌王的亲事,到底是凌王先求娶,还是父亲先有这个意思。

看似不起眼的事情,需有前后顺序。若是父亲有意,秦家的祸与凌王无甚关系,若是凌王先求娶,那么,凌王就不干净了。

汉王沉默下来,“是你先求娶,还是秦公先想将女儿嫁你?”

问住秦绾宁了,她不知这件事,恰好楚王来了,她忙指着楚王:“楚王兄来了。”

话题就这么岔开了,楚王驱马靠近,“你二人说什么呢?”

“说汉王妃呢。”秦绾宁随意道,眨眼示意汉王跟上。

汉王立即点头,“说我家王妃怀孕后性子不大好,吓得我说话都不敢大声了。”

“这……”秦绾宁大吃一惊,忙恭喜汉王,又说道:“你家王妃温柔,耍些小性子也是有的,你该多些耐心,女子生产不易。”

汉王笑得合不拢嘴,满面春风,比自己成亲的时候还要高兴。

‘兄弟’三人说说笑笑入宫,进去紫宸殿后,李间竟然上朝了,汉王与秦绾宁对视一眼,两人一道上前恭贺还朝。

李间神色不好,略有些憔悴,宽大的袍服罩住消瘦的身子,面对众人的恭贺也只有笑笑不说话。

秦绾宁睨了他一眼,唇角弯弯,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片刻后,皇帝临朝。

刑部尚书执起笏板,禀奏道:“卫国公长子李世东涉嫌谋害陨过公一案已经查实,李世东买通牢房里的狱卒,将松果放入饭菜里,李世东见事情败露后供认不讳,签字画押。”

一桩谋害案,半日间就查得很清楚。

李间闻言后出列求情:“臣教子无方,幸陨国公无事,不然臣万死难辞其咎。犬子一时被蒙蔽了心思,请陛下看在老臣为大周戎马一生的份上饶其死罪。”

“不要脸。”楚王骂了一声,秦绾宁嫌弃地拿笏板戳他的后腰,“别说话。”

楚王悻悻闭嘴,对面的汉王也朝着秦绾宁努努嘴巴,也表示不屑,秦绾宁没有回应,反而看了一眼周卫。

周卫硬着脑袋站出来,“陛下,大周律法在,卫国公为子求情也是存了私心,但若赦免其罪,陨国公处也无法交代。再者shā • rén偿命,天经地义。”

“周相!”李间一声怒喝。

周卫双腿被吼得打颤,伸手摸摸自己的大腿,忙问刑部尚书:“按照律法来该判何罪?”

刑部尚书朝着皇帝揖礼,回道:“按照律法,论罪当诛。”

周卫笑了一声,“若开先河,大周律法如何服众?”

李间面如死灰,死死盯着周卫。周卫吓得缩缩脑袋,又缩回自己的位置上,努力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朝堂上下寂静无声,人人内心都受着煎熬。

半晌后,秦绾宁走了出来,朝着萧宴揖礼,扬唇浅笑:“陛下,大周初立,律法新制。律法是在约束臣民办事循规蹈矩,若律法失去了作用,臣民效仿,大周必乱。”

楚王也站出来附和,“律法在前,岂容私情超越。”

汉王同样附和。

三人一发声,周卫再度表明态度,枢密院更是跟着附和,声音此起彼伏,李间瘫坐在原地。

魏莱与侯德义对视一眼后,默然不吭声,此事站出来就是与朝臣为敌,三位王爷同时表态,他们再求情都没用了。

衡量一番后,他们继续装死。

等朝臣都表态后,萧宴才慢吞吞地宣布:“按照律法处置。”

下朝后,李间不死心,继续跪在殿内求情,萧宴不理会,抬脚离开紫宸殿。

秦绾宁慢悠悠地跟着朝臣出宫,走几步就停下来,汉王嘴巴就没合过,她在侧说着恭贺的话。

说说笑笑,楚王也跟着凑了过来,三人一道出宫。

落后几步的魏莱与侯德义灰头土脸地走在人群里,两人憋屈,一辈子都没有今日这么憋屈。

魏莱紧盯着‘凌王’的背影:“凌王入京后,我们四府接二连三地遇事。”

侯德义将‘凌王’入京后的事情捋了一遍:“凌王入京后,殷开就主动搭讪,殷石安又时常和凌王走动。殷石安举发李世南贩卖官爵,从这里开始,事情就不对了。”

两人心领神会,魏莱眼中闪过一阵阴狠,“凌王与秦家联姻,谁能保证他没有为自己的妻子报家仇?”

侯德义醒悟,“早知今日,当日就该斩草除根,留了这么一个祸害。”

“现在也不晚。”魏莱冷笑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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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日后,太后将奄奄一息的岳灵珊送回岳家,又去皇帝跟前兴师问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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