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里那么危险,你要敢下水我就打断你的腿!”杨何玉变脸厉声说。
杨小小自从来到这个时代,第一次看到便宜妈妈发脾气,以往她总是说话细声细气,做事也不慌不乱的,就像个小家碧玉一样。
区芳见孙女呆呆的似乎被吓到了,连忙拉她靠到自己身边:“小小知道的了,你当她还是一个三岁小孩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心里都有个数了,好了好了,你们赶紧擦个脸来吃饭吧。”
杨田康端着冬瓜河蚌汤出来,放在桌子上,开始给每个人盛汤。
杨海在卫生院上班,离美田村有一段距离,每天回到家时已经点灯了,至于上了一天工的人肚子早已经开始造反,就先开始吃饭,区芳会给他留好饭菜。
吃完饭,杨田康扑着葵扇,带着吃得肚子饱饱的杨小小出去消食散步,区芳收拾桌子洗碗,杨何玉在一边协助,这是两母女难得的说悄悄话的时光。
区芳将虾壳收起来,待会可以拿去喂鸭子:“刚才你不应该凶小小,你讲道理她会懂的。”
“她再怎么识事,也才八岁而已,不和她讲明事情的严重性,说不定过两天又忘记了,”杨何玉说,“今天敢跑去看别人捞虾,明天就敢下水踩蚌,后天就跑去游泳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胆子就这么大。”
区芳失笑:“哪有这么严重?”
“妈,潭龙河每年都要出一条人命,不是上游的,就是下游的,你忘记了吗?”杨何玉脸上带着一丝悲苦说,“反正,我这辈子就只有一个女儿,别人怎么说都好,我也不许她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区芳洗碗的动作顿了顿:“你想什么呢,有没有孩子,有几个孩子,那是天注定的,你想勉强也勉强不来,反而是你和杨海之间的事情吵归吵,不要把脾气撒到孩子身上。”
她虽然年纪大,但是老眼没有昏花。
“我怎么会——”小煤油灯在玻璃灯罩里幽幽地散发着明黄色的光,但这丝温暖没有到达杨何玉心里,她姣好的脸庞在灯下显得洁白无瑕,大眼睛里盛满了挣扎,“今天程琳不是来上工了吗,不过你回家以后她也走了,说扭伤了脚要去找医生看看。”
她忘不了程琳说这话时特地看着她,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周围的人虽然没说话,但是投过来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第一次见到这么厚脸皮的女人!”区芳大怒,如果自己在场,一定要抄起地上的泥块丢到那贱女人身上,“离开男人不能活了是不是,就算是,为什么非得看上有老婆的!”
杨何玉抬起头,眼睛有些湿润:“他们是一个地方的自然亲近,而且而且现在不是已经有人回省城了吗?”
说不定到时候他也回去。
区芳惊了:“你是说杨海想回去?”
“应该是这样没错。”杨何玉苦笑着说。
一个月来陆陆续续有杨海的包裹寄到美田村,然后房间里就多了几本书,有时候她睡得迷迷糊糊的,看到丈夫正在点着煤油灯看书,神情非常认真,她有个大胆的猜想,是不是远在省城的公公婆婆一家,收到了什么风声,提前为丈夫做准备?
“回去也不错,你还没见过你家公家婆,小小也没见过她阿公阿婆呢。”区芳把程琳的事丢在一边,真心为女儿高兴。
如果回到省城,那么何玉就不用天天下地干活了,可以拿个城镇户口去工厂里上班——本来以何玉的身份,就不应该在这个小村子里埋没的。
杨何玉看着脸上带着傻笑的自家妈妈,想说话又强行按捺下去。
如果杨海真的有心,就会将打算告诉她,现在只顾着闷头看书,连一个交代都没有,好有可能不打算带她们母女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