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走后,秦烨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走了出来。
见他出来,谢恒咳了一声,给自己灌了一口凉茶,又奇异的觉得屋中有些热。
适才他就觉得屋中燥热不堪,耐着性子和杨崇说了一会话,脸色的绯色原本都降了不少,这会不知道为什么,又觉着有几分口干舌燥。
“奸佞小人所言,殿下不可尽信。”秦烨的眉头蹙得有些紧,也顾不上自己到底见不见得人了,出言道。
谢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人说的是什么。
他展颜一笑,落在秦烨眼中如同春风拂面一般:“孤信什么?睚眦必报,还是刻薄寡恩?就算如此,孤也没做什么事情值得你报复的?”
很显然,杨崇那番话,太子一星半点都没放在心上。
秦烨心底那股烦躁顿时被安抚了下去。
他心底涌上点欢欣来,有些无所谓的想起自己适才的恼怒。
要不给杨崇减一种死法好了,十七种任选其一?
两人又闲谈了两句,时间已过了三更,谢恒显出几分困倦来,秦烨体贴的熄了一盏烛火,站起身来时,却又突然皱了皱眉。
无他,窗外一阵细碎的交谈声过后,身着诸率卫官服的千户进了屋内,跪地禀告道:“殿下,城南妙乐府打起来了!”
妙乐府是明郡郡城内有名的乐馆,馆中俱是些卖艺不卖身的清倌,此前太子召来奏乐的那些乐人中,就有一部分是妙乐府的。
谢恒此时有些困顿,他看了看天色,有些不耐的道:“打起来就打起来,不去找城内衙门,报到孤这里做什么?”
却见那千户抬头瞧了秦烨一眼。
能进太子屋里禀告这等事情的人都是太子心腹,与秦烨也算是熟识了,倒也不至于惊讶于这个时辰定国公在太子屋里。
他只是在想,这可方便说吗?要不要避讳?
然而,秦烨已经不是在行宫时看见谢之遥来禀告要事就会自动避让的秦烨了。
那时他未曾明白自己心意,自己府上的机密要务也未曾对太子袒露半点,见着这般情状唯有自动避让。
如今,他觉得自己不一样了。
虽未表明心迹,但太子亲口说过他是亲近之人,平素相处也比从前熟稔许多。
什么妙乐府打个架而已,听一听没什么的吧?
秦烨这么想着,全当没瞧见跪着的千户那个隐晦暗示的神情,脚下立得很是稳当。
所幸谢恒也没想瞒着他,依旧倦倦的,随口道:“定国公不是外人,以后不必避讳。”
他随口一言,困得发蒙,并没瞧见秦烨在这一句话后努力下压的嘴角。
那千户应了声是,恭声道:“妙乐府那边,起初是说有不知哪家的夫人带了家丁奴仆打上门去,说是要寻自家的郎君,妙乐府不肯给人,手下又蓄养的有打手,两边小打小闹一场,好像是各自吃了些亏。”
谢恒的瞌睡就醒了点。
这手段,怎么有点似曾相似?
难道天下人去声色之地办正事都打这样的幌子?
他精神了些,坐直了身子听那千户继续说。
“事后才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杨代总督手下一名将军带了百十个兵丁又去了妙乐府,说是怀疑妙乐府中藏有南周密谍,要强行搜人。妙乐府依旧不让进,但来的是官府兵丁,总归势弱些。”
“没多久,严宣生严将军也带了些人来,就守在妙乐府门口,说是军中并无此令不许扰民,两边就打起来了。”
“据守在妙乐府那边的兄弟说,似是因为早前咱们放出去的那位叫周夙的南周王爷,似乎便装潜伏住进了妙乐府,杨代总督手下的人想拿住他,这才上了妙乐府搜查。”
谢恒揉了揉额角,只觉听得头疼。
他捋了捋,总结道:“周夙出去之后便装住进了妙乐府,杨崇的人想抓他,妙乐府不让抓,请来了严宣生当救兵?”
周夙是南周六王爷,身份敏感,无论是谁想抓他、出于什么理由,都很正常,也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