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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穷小子X白天鹅WAN(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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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奉京兆府,监牢。

许七安幽幽醒来,嗅到了空气中潮湿的腐臭味,令人轻微的不适,胃酸翻涌。

这扑面而来的臭味是怎么回事,家里的二哈又跑床上拉屎来了根据熏人程度,怕不是在我头顶拉的

许七安家里养了一条狗,品种哈士奇,俗称二哈。

北漂了十年,孤孤单单的,这人啊,寂寞久了,难免会想养条狗里慰藉和消遣不是**上。

睁开眼,看了下周遭,许七安懵了一下。

石块垒砌的墙壁,三个碗口大的方块窗,他躺在冰凉的破烂草席上,阳光透过方块窗照射在他胸口,光束中尘糜浮动。

我在哪?

许七安在怀疑人生般的迷茫中沉思片刻,然后他真的怀疑人生了。

我穿越了

狂潮般的记忆汹涌而来,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强势插入大脑,并快速流动。

许七安,字宁宴,大奉王朝京兆府下辖长乐县衙的一名捕快。月俸二两银子一石米。

父亲是老卒,死于十九年前的‘山海战役’,随后,母亲也因病去世想到这里,许七安稍稍有些欣慰。

众所周知,父母双亡的人都不简单。

“没想到重活了,还是逃不掉当警察的宿命?”许七安有些牙疼。

他前世是警校毕业,成功进入体制,捧起了金饭碗。

可是,许七安虽然走了父母替他选择的道路,他的心却不在人民公仆这个职业上。

他喜欢无拘无束,喜欢自由,喜欢纸醉金迷,喜欢季羡林在日记本里的一句话:——

于是悍然辞职,下海经商。

“可我为什么会在监狱里?”

他努力消化着记忆,很快就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

许七安自幼被二叔养大,因为常年习武,每年要吃掉一百多两银子,因此被婶婶不喜。

18岁修炼到炼精巅峰后,便停滞不前,迫于婶婶的压力,他搬离许宅独自居住。

通过叔叔的关系,在衙门里混了个捕快的差事,原本日子过的不错,谁想到

三天前,那位在御刀卫当差的七品绿袍二叔,护送一批税银到户部,途中出了意外,税银丢失。

整整十五万两白银。

朝野震动,圣上勃然大怒,亲自下令,许平志于五日后斩首,三族亲属连坐,男丁发配边疆,女眷送入教坊司。

作为许平志的亲侄儿,他被解除了捕快职务,打入京兆府大牢。

两天!

再有两天时间,他就要被流放到凄苦荒凉的边陲之地,在劳碌中度过下半辈子。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啊”许七安脊背发凉,心跟着凉了半截。

这个世界处在封建王朝统治的状态,没有人权的,边陲是什么地方?

荒凉,气候恶劣,大部分被发配边境的犯人,都活不过十年。而更多的人,还没到边陲就因为各种意外、疾病,死于途中。

想到这里,许七安头皮一炸,寒意森森。

“系统?”

沉默了片刻,寂静的监牢里响起许七安的试探声。

系统不搭理他。

“系统系统爸爸,你出来啊。”许七安声音透着急切。

寂静无声。

没有系统,竟然没有系统!

这意味着他几乎没办法改变现状,两天后,他就要戴上镣铐和枷锁,被送往边陲,以他的体魄,应该不会死于途中。

但这并不是好处,在充当工具人的生涯里被压榨劳动力,最后死去

太可怕,太可怕了!

许七安对穿越古代这件事的美好幻想,如泡沫般破碎,有的只有焦虑和恐惧。

“我必须想办法自救,我不能就这样狗带。”

许七安在狭小的监牢里踱步打转,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像是掉落陷阱的野兽,苦思对策。

我是炼精巅峰,身体素质强的吓人但在这个世界属于不屈白银,越狱是不可能的

靠宗族和朋友?

许家并非大族,族人分散各地,而整整十五万两的税银被劫,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求情?

根据大奉律法,将功补过,便可免除死罪!

除非找回银子

许七安的眼睛猛的亮起,像极了濒临溺毙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是正儿八经的警校毕业,理论知识丰富,逻辑清晰,推理能力极强,又过无数的案例。

或许可以试着从破案这方面入手,追回银子,戴罪立功。

但随后,他眼里的光芒黯淡。

想要破案,首先要看卷宗,明白案件的详细经过。之后才是调查、破案。

如今他深陷大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两天后就送去边陲了!

无解!

许七安一屁股坐在地上,双目失神。

他昨儿在酒吧喝的伶仃大醉,醒来就在监狱里,想来可能是酒精中毒死掉了才穿越吧。

老天爷赏赐了穿越的机会,不是让他重活,是觉得他死的太轻松了?

在古代,发配是仅次于死刑的重刑。

上辈子虽然被社会毒打,好歹活在一个太平盛世,你说重生多好啊,二话不说,偷了父母的积蓄就去买房子。

然后配合老妈,把爱炒股的老爹的手打断,让他当不成韭菜。

这时,幽暗走廊的尽头传来锁链划动的声音,应该是门打开了。

继而传来脚步声。

一名狱卒领着一位神容憔悴的俊俏书生,在许七安的牢门前停下。

狱卒看了书生一眼:“半柱香时间。”

书生朝狱卒拱手作揖,目送狱卒离开后,他转过身来正面对着许七安。

书生穿着月白色的袍子,乌黑的长发束在玉簪上,模样甚是俊俏,剑眉星目,嘴唇很薄。

许七安脑海里浮现此人的相关记忆。

许家二郎,许新年。

二叔的亲儿子,许七安的堂弟,今年秋闱中举。

许新年平静的直视着他:“押送你去边陲的士卒收了我三百两,这是我们家仅剩的银子了,你安心的去,途中不会有意外的。”

“那你呢?”许七安鬼使神差的说出这句话,他记得原主和这位堂弟的关系并不好。

因为婶婶讨厌他的关系,许家除了二叔,其他人并不怎么待见许七安。至少堂弟堂妹不会表现的与他太过亲近。

除此之外,在原主的记忆里,这位堂弟还是个擅长口吐芬芳的嘴强王者。

许新年不耐烦道:“我已被革除功名,但有书院师长护着,不需要发配。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去了边陲,收敛脾气,能活一年是一年。”

许新年在京都赫赫有名的白鹿书院求学,颇受重视,又是新晋举人。因此,二叔出事后,他没有被下狱,但不允许离开京都,多天来一直各方奔走。

许七安沉默了,他不觉得许新年会比自己更好,恐怕不只是革除功名,还得入贱籍,子子孙孙不得科举,不得翻身。

且,两天后,许家女眷会被送入教坊司,受到凌辱。

许新年是读书人,他如何还有脸在京城活下去?或许被发配边疆才是更好的选择。

许七安心里一动,往前扑了几步,双手扣住铁栅栏:“你想自尽?!”

不受控制的,心里涌起了悲伤我明明都不认识他。

许新年面无表情的拂袖道:“与汝何干。”

顿了顿,他目光微微下移几寸,不与堂哥对视,神色转为柔和:“活下去。”

说罢,他决然的踏步离开!

“等等!”许七安手伸出栅栏,抓住他的衣袖。

许新年顿住,沉默的看着他。

“你能弄到卷宗吗?税银丢失案的卷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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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新年皱了皱眉:“你要这个干嘛。”

我要破案许七安沉声道:“我想知道案发经过,死也死的明白。不然我不甘心。”

直接说破案,许新年大概会觉得他脑袋瓦特了,所以许七安换了个说法。

毕竟原本的许七安就是又执拗又倔强的性格。

许新年沉吟一下,道:“我看过卷宗了,可以说给你听”

这几天为许家奔走,案子太大,没人敢出手帮助,求告无门的无奈之下,许新年转换思路,试图从追回税银这方面破局。

靠着许家原本的人脉和书院的关系,以及银子的打点,许新年买通了京兆府的吏员,为他抄录卷宗。

但是他毫无刑案判断、侦查等经验,无奈放弃。

许七安抬手打断,“你去写下来,口述没有意义。”

案件的所有细节都在文字里,需要斟酌、咀嚼,分出一部分精力去听的话,大脑就无法冷静的思考和分析。

许七安的逻辑推理能力,在前世一直都是一骑绝尘的,是同年级里的翘楚。

换成以前,许新年是不会搭理他的,念着兄弟俩此次一别,或许就是永别。

他答应了兄长最后的请求,低声道:“稍等片刻。”

疾步离开。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许七安背靠着栅栏坐下,心里忐忑复杂。

他并没有把握翻盘,想破案是欲求,不甘心也是真的。

能想到的自救方法只有这一条,总得试一试,垂死挣扎一下。

现代刑侦手段中,犯罪现场调查、监控、尸检是三大必不可少的组成部分。

税银失踪案无人死亡,古代也没监控,而他深陷牢狱,以上三个要素都没条件去接触。

好在卷宗一定程度上能还原犯罪现场。

一边消化着原主的记忆,一边强迫自己摒除所有负面情绪,只有冷静的大脑,才能拥有清晰的思路,完成严谨的推理。

“是死是活,就看接下来了”他喃喃道。

一炷香的时间渐渐过去,许新年匆匆返回,将几张墨迹未干的宣纸交给他。

“时间到了,我得走了。”许新年犹豫一下,道:“你自己保重。”

许七安没搭话,目光已经被宣纸上的字迹吸引。

时间仓促,纸上的字迹是草书,若非许七安读过几年私塾,特么根本认不出这些鬼画符。

“读书还是有用的,原主要是个不识字的完结撒花。”许七安自嘲道。

税银失踪案的经过是这样的:

三天前的卯时二刻(早晨六点半),许平志押运一批税银进京,辰时一刻,行至广南街,刚过桥,忽然掀起了一阵怪风,马匹受惊,冲入街边的河里。

俄顷,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河水炸起六丈高,浊浪滔天。

负责押送税银的士卒跃入河中寻找白银,只找回来一千二百十五两白银,其余的白银不翼而飞

除了案发经过,还有京兆府搜罗的路人供词、参与押送士卒的供词。

在一连串的供词中,许七安注意到,一句用红色朱砂笔勾勒起来的话:妖物作祟!

“妖物作祟?!”许七安瞳孔一缩,心沉入了谷底。

京兆府,后堂。

经过连续三天的奔波忙碌后,三位税银失踪案的主要负责人齐聚一堂。

京兆府尹陈汉光,手里捧着白瓷青花茶盏,茶盖轻轻磕着杯沿,脸色凝重。

这位穿绯袍,绣云雁的正四品官员,轻叹道:“还有两天,圣上命我等在许平志斩首前追回税银,两位大人,得抓紧时间了。”

陈府尹口中的两位,分别是穿黑色制服,披玄色披风的中年男人,鼻梁高挺,眼眶微陷,瞳孔是浅浅的褐色。

有一半南蛮血统。

另一位穿黄裙的鹅蛋脸少女,眉目如画,肤如凝脂,顾盼生辉。

她手里握着一根甘蔗,腰间挂着鹿皮小包以及一块八卦风水盘,裙摆下是一双绣云纹的小巧靴子。

一荡一荡。

这两位,是辅助办案的,中年男人叫李玉春,出身被大奉官员忌惮万分的组织:打更人。

‘打更人’这个组织,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也有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等工作。

它不属于六部,也不属于军事系统。

是皇室的情报组织,也是悬在百官头顶的铡刀。

大奉的所有官员都听过一句话:白天不做亏心事,晚上不怕打更人。

而那位黄裙少女是司天监的人,身份不低,司天监监正的弟子。

胸口绣着银锣的中年人,瞟了眼脚边铺满的黄裙少女吐的甘蔗渣,皱了皱眉,手掌一旋,气流滚动,将那些甘蔗渣聚在一处。

中年人微微点头,露出了一闪而逝的愉悦。

这才脸色沉重的回复陈府尹:“此案云遮雾笼,甚是古怪,也许我们的方向是错的。”

“李大人此言从何说起。”陈府尹皱了皱眉,案件剖析到现在,基本锁定是妖物作祟,劫走了税银。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而今应该做的是尽快捉拿作乱的妖物,莫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陈府尹说。

近年来,国库空虚,各地时常有灾荒,十五万两税银相当于一个普通县,一年的税收。

陛下的愤怒也就可以理解了。

老子特么本来就没钱,你还给我掉链子,气死偶咧。

陈府尹兢兢业业的接过这个案子,肩上的担子压的他最近吃不好睡不香。

中年男人摇了摇头,没有争辩,转而道:“许平志那里有什么新的收获?”

陈府尹摇摇头:“一介武夫,只会一个劲儿的囔囔着冤枉,他连税银是怎么丢的都不知道。”

黄裙少女淡淡道:“我观过他的‘气’,没有说谎。”

李玉春和陈府尹点了点头,没继续谈论此人。

身为案犯,许平志首当其冲的接受调查、拷问,人际交往和财政状况等等,都被摸了一遍。再配合司天监的望气术,眼下已经排除嫌疑。

当然,税银丢失,许平志渎职,死罪难逃。

中年男人和陈府尹脸色严肃,心情沉重。

只有压力最轻的黄裙少女,没心没肺的啃着甘蔗。

这时,脚步声传来,一位衙役匆匆进来,右手握着一根小巧的竹筒,左手拎着一只牛油纸袋,里面是热气腾腾的大肉包。

衙役先将竹筒递过去。

黄裙少女没接,如含星子的明眸,瞄了眼大肉包。

衙役识趣的换了个顺序,黄裙少女喜滋滋的啃起大肉包,这才接过竹筒,抽出一张纸条,展开:

“我的人说,沿途二十里,没有在河内观测到妖气,岸边也没有痕迹。”

“啪!”

压抑的气氛终于炸了,陈府尹怒拍桌子,气的脸色铁青:“十五万两白银,能带到哪里去?它总得上岸,总得上岸。这都三天了,连对方的踪迹都没找到。”

“可恶,何方妖物敢截取我大奉税银,本官定叫它形神俱灭!”

税银追不回来,他得背锅,皇上可不会管他委不委屈,屁股坐了这个位置,就得背锅。

官场就是这样,辛辛苦苦爬上来,掉下去却很容易。

中年人李玉春吐出一口气,重新续上刚才的话题:“会不会是我们调查的方向错了,可能不是妖物所为。”

陈府尹看向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恼火:“不是妖物,那妖风怎么来?银子入河,怎么就凭空消失,怎么会炸起数丈高的水浪,将两岸震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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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李玉春道:“妖物劫走税银的原因是什么?”

陈府尹略一沉思:“妖类做事从不问心,为所欲为,追究原因,不过是自寻烦恼。”

黄裙少女却有不同意见:“人肉不是更好吃唔,你们稍等,我先吃完包子。”

她‘吭哧吭哧’的把两只大肉包吃完,自己的脸也变成了小笼包,努力咽下,喝一口茶,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可以畅所欲言人肉的事儿:

“妖类做事无所顾忌,银子在它们眼里未必有活生生的人诱人。哪怕想要银子,偷窃或抢劫都比直接劫走税银要稳妥。”

在大奉京都,当街劫走税银,风险太大了。

陈府尹点头:“言之有理,不排除是受人指使。”

李玉春眯了眯眼:“那么谁会指使妖类窃取税银呢?理由是什么?为什么非得是这一批税银,非得是十五万两。”

“咱们可以这么想,幕后主使需要一笔巨款,但又不能闹出太大动静准确说,不能肆无忌惮的敛财。”陈府尹心里一动。

“于是就盯上了税银?”黄裙少女抿了抿唇色鲜艳的嘴。

“税银押运路径是随机的,由御刀卫的百户许平志临时决定,而妖物却能提前在河中埋伏押运队伍中,极有可能有内应。”李玉春说着,看了眼陈府尹:

“去云鹿书院,找儒家高人来问心?”

黄裙少女斜了他一眼:“你是看不起我们司天监的望气术么,我都说了,在场押运税银的士卒,都是毫不知情的。”

思路又卡住了,三人一阵沉默。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李玉春低头细看卷宗,陈府尹长吁短叹。黄裙少女摆弄着腰间的风水盘,想着日落前得离开京兆府,进宫找长公主蹭顿饭。

皇宫厨子的手艺,当世一流!

相比起他们,名叫采薇的黄裙少女更多的是充当客卿身份,辅助办案。

她无官无职,虽是案件负责人之一,却不需要背太大的责任。

陈府尹眼神微动,试探道:“眼下案件进展缓慢,而时间刻不容缓,实在令人心急如焚。李大人,不如,去请教魏公?”

中年男人斜了他一眼,冷哼:“你们文官有京察,我们打更人亦有。实话说吧,这便是魏公给我的考核。”

陈府尹苦笑道:“这案子破不了,我屁股底下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朝野上下都在看着我们。”

两人沉默中对视,气氛凝重。

“如果是妖物作祟,那我就毫无办法了!”许七安脸色发白,感受到了老天爷深深的恶意。

这个世界是有妖怪的,妖族自古存在,与人类相互狩猎,相互吞食。

南疆十万大山里,有一个万妖国,是妖族最大的聚居地。

五百年前,西方诸国在佛门的带领下,向南疆万妖国宣战,前前后后打了一甲子的战争,最后荡平妖国。

史书上将这场战役命名为‘甲子荡妖’。

自那以后,妖族气运受损,渐渐式微。而佛门从此一飞冲天,佛道昌盛。

用许七安后世知识来理解,在这场食物链顶端的争夺战中人类获得了胜利。

如果税银是妖物作为,那么,他只有追回银子才能保住自己,保全许家。

作为一个炼精巅峰的不屈白银,许七安觉得自己没办法翻盘了。

入秋的季节,天气湿冷,许七安沁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怕了!

融合了原主记忆,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越狱,更知道这个皇权高高在上的社会,人权太薄弱了。

生杀予夺,全在他人一念之间。

以前也幻想过穿回古代抄诗装逼,觉得很爽,现实狠狠打了他一巴掌。

穿越了还要遭社会毒打。

“不,这只是猜测,这只是京兆府衙门的猜测,我不能被他们的猜测影响,我自己来,自己来分析还能抢救,还能抢救”

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迅速冷静下来,逻辑重新变的严谨、清晰。

“妖物为什么要窃取税银,人肉不香吗就算缺银子也没必要盯着税银听书上说妖族的妖女个个千娇百媚,身段玲珑不知道有没有猫娘狗娘”

“啪!”许七安给了自己一巴掌,“重新推理!”

推理最重要的是做减法,把线索一条条的罗列出来,进行梳理。

否则就是毛线团,只会越想越乱。

税银案两个最明显的线索:

一:妖风!

二:税银坠河后爆炸!

除了武夫之外,各大修炼体系都拥有刮妖风的能力,因此,‘线索一’仅能作为有‘修行者’参与的佐证,不能给出更详细的目标。

武夫出身的二叔嫌疑就减轻了,虽说不排除他与人合谋。

线索二的爆炸是一个不合理的疑点,高段位的修行者战斗,引发爆炸很正常。但这起税银失踪案中,不存在武力拼斗,因此,爆炸的出现不合理。

“除非是不得不爆炸!”许七安喃喃道。

“各大修炼体系里,有什么职业是需要靠爆炸来达成目的?”

许七安想了片刻,没得出头绪,随后惊觉自己和京兆府犯了同样的错误。

京兆府的思路一开始就出了问题,根据案件中最明显的线索,判断凶手是妖物,然后就在这条路上狂奔,一去不复返。

这并没有错,问题出在,这个判断过于草率。

许七安虽然融合了记忆,但仍然以现代人的思维为主导,以前世的经验为主,他更喜欢在卷宗上抽丝剥茧,去咀嚼那些不易察觉的细节,然后再下定论。

“这个路我暂时想不通,那就换个思路,从其他地方突破。我先排除是妖物作乱,假设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为事件。”

“那么,他必然会在案件中留下破绽。”

“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告诉我们,但凡实施犯罪,就必定会在现场留下直接或间接的痕迹

形形sè • sè的痕迹可以分为两大类,具体记不太清楚,应该是手脚印、指纹、车马痕迹、工具器械痕迹等。”

“破绽不在最显眼的两个线索里,而在这些形形sè • sè的痕迹上”

根据卷宗描述,许七安在脑海里复盘着二叔押运税银的过程。

肾上腺素疯狂分泌,脑细胞高度活跃。如果信息素可以拟态的话,它们就像池中的锦鲤,疯狂争食,水面沸腾。

一遍遍的复盘,一遍遍的推敲,

卷宗上的各种信息和线索汇聚,他的大脑就像高速运行的cpu。

随着各种信息的拼凑,案件越来越清晰。

不知不觉,许七安感觉自己进入了某种状态,他的灵魂轻飘飘的飞了起来,突破了**凡胎,突破了建筑物,来到京都上空。

时光仿佛倒流,东边微熹,太阳即将升起,许平志率领一群披坚执锐的甲士,护送税银前往户部。

此时,是卯时二刻行至广南街,忽然一阵妖风刮来,马匹受惊,冲入河中。

轰!

河面爆炸,浊浪排空。

这一声爆炸,仿佛也响在许七安的心里,他条件反射般的蹬腿,清醒过来。

眼神里透着疲惫,却是满脸振奋和狂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哈哈哈,我解开谜题了!!”

许七安狂笑着,用力捶打栅栏:“来人啊来人啊,快来人啊。”

负责值守的狱卒被惊动了,拎着一条火棍,喝骂道:“吵吵嚷嚷,嫌命长是吧。”

用力敲打栅栏吓唬许七安。

许七安后退一步,松开握住栅栏的手,免得被敲断指头,他沉声道:“我要见府尹。”

“一个阶下囚,见府尹也不撒撒泡尿照照自己。”狱卒气笑了,把火棍伸入栅栏,去捅许七安。

许七安又后退躲过。

“你还敢躲?”狱卒摸起腰上的钥匙,狞笑道:“老子今儿打折了你的腿。”

“我有税银被劫案的重要线索,我要见府尹,耽误了案情,你负责。”许七安盯着他。

狱卒脸色一僵。

内堂,吃完肉包的少女继续啃甘蔗,时而从鹿皮小包里摸出几颗蜜饯,配着吃。

一边愁云惨淡,一边没心没肺。

“陛下责令我们五天内破案,这是因为时间拖的太久,税银很可能再也追不回来。”陈府尹在堂内来回踱步,他坐不住了:

“但时间如此紧迫,我等束手无策啊。”破案是需要时间的。

府尹大人‘啪’一击掌,沉声道:“我亲自去求魏公,把卷宗给我。”

李玉春犹豫一下:“我与你一同去。”

黄裙少女瞥了他一眼,嫣然道:“这还行,有咱们大奉的这位大国手出马,你俩就不用被陛下问责。”

“但是,在魏公心里减分,可比被陛下问责要严重多了。”她笑起来,露出两颗莹白的小虎牙。

中年男人脸一沉。

一名穿皂衣的衙门低头,疾步进来,躬身道:“府尹大人,狱卒禀报,许平志侄儿许七安,刚刚说有关于税银被劫案的重要线索,想面见大人。”

三人目光同时一凝。

许七安没记错的话,这只是个与案情无关的边缘人物,经过最初的审问、拷打之后,便被认定是与案情无关的闲杂人等。

陈府尹沉吟一下,道:“把人提过来。”

俄顷,穿着囚服,身上有道道干涸血痕的许七安被衙役带上来,行走间,手铐脚镣哗啦啦作响。

ps:作为一个十八岁的,第一本书的新人,心情忐忑。

今天没了,就三章。

===绗洓绔?鏄椂鍊欒〃婕旂湡姝g殑鎶€鏈簡===

方甫踏入内堂,就感觉三道锐利的目光投向自己。

穿绯袍的应该是府尹,绣云雁,嗯,是四品大员胸口绣银锣的这位大叔,嘶,打更人组织的我去,这姑娘好颜值,太漂亮了吧嫁人了吗?

再扫了眼胸脯,许七安冷静了许多。

迅速低头,表现出很谦卑的姿态。

陈府尹高坐大椅,面无表情,审问犯人的腔调颇具威严:

“许七安,三日前下狱的时候,你可没说自己有重要线索。你可知隐瞒不报的后果。”

官场老油条,哪怕心里急的要死,开口绝不问线索,而是心理施压。

能来到这里,说明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许七安还算冷静:“大人,就在方才,许家二郎来找我了,我问他要了卷宗。”

首先要诚实。

在场三人都知道许新年,并不是他有多出名,而是身为许平志的长子,三位主办自然会有调查。

“这和你说的线索,有何关联?”陈府尹问道。

“草民便是从卷宗里推理出了案件的真相”

“等等,”陈府尹打断他,身子微微前倾:“从卷宗里?”

这和他想的不一样。

“我已经破案了。”许七安点点头,表示就是如此。

陈府尹压住喊人把这小子送回大牢的念头,脸色严肃:“你说说看,不过本官提醒你,信口雌黄的话,两百个板子可以打的你骨肉分离。”

“税银被劫案,其实不是妖物所为,而是人为。”

一句话,惊了三个人。

陈府尹猛一拍桌,怒喝道:“胡说八道,来人,拖下去,杖责两百。”

妖物劫走税银,几乎是盖棺定论的事情,是三位主办的共识。

如果之前期待许七安能给出有价值的线索,现在则是彻底失望。

无非是毛头小子狗急跳墙的狂悖之言。

中年男人眼睛微微一亮,挥退了冲进来的衙役,“陈大人稍安勿躁。”

他目光一转,盯着许七安,灼灼的,带着审视和期待:“你说说看。”

这位陈府尹脾气有些暴躁许七安知道该自己表现的时候了,“根据城门守卫的口供,我二叔是在卯时二刻进的城,辰时一刻,押送税银的队伍抵达广南街,这时,怪风忽起,马匹受惊冲入河中。”

他尽量让语气便的不卑不亢,显得自己更镇定,从而增加说服力。

陈府尹点点头:“这便是我们断定此乃妖物潜藏与河中,伺机抢走税银的理由。”

“不!”许七安大声反驳:“妖风只是障眼法,河中爆炸也是障眼法,其实是为了让你们忽略一个破绽,一个致命的破绽。”

陈府尹急迫追问:“什么破绽。”

中年男人摆出了倾听姿态。

黄裙少女咬着蜜饯没嚼,那双灵气四溢的眸子,饶有兴趣的盯着许七安。

卷宗他们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对案发经过了如指掌,却不曾察觉出有什么破绽。

“我二叔押送税银十五万两,敢问几位大人,十五万两白银,重几斤?”

中年男人一脸僵硬,黄裙少女则歪了歪脑袋,半天没正回来。

陈府尹不悦道:“有话就说,别卖关子。”

许七安原本是想给出提示,让几位大人自己勘破这个巨大的破绽,但似乎弄巧成拙了。

速算能力有点low啊,你们这群古代人许七安当即道:“是九千三百七十五斤。”

按照这个世界的质量换算公式,一斤十六两,十五万两白银是九千三百七十五斤。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他隐约间把握到了什么。

黄裙少女蹙眉:“这能说明什么?”

她嗓音如银铃般清脆。

说明你不太聪明的亚子!

许七安道:“从城门口到广南街,路程多少?”

中年男人回道:“三十里。”

“途中经过几个闹市?”

“四个。”

“驽马脚程如何?”

“驽马”中年男人忽然双眼圆瞪,猛的站起身。

他用力瞪大双眼,露出了一种‘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的恍然表情。

三天的追踪、搜捕妖物踪迹一无所获,这位经验丰富的打更人已经意识到可能走错方向。

但头脑里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所以之前被否定后,便没放在心上。

陈府尹头皮有点麻,因为他仍旧没有听出有什么问题,显得他这个府尹特别没有智慧。

陈府尹看了眼黄裙少女,心里平衡了不少。

黄裙少女郁闷道:“哪里有问题?”

中年男人有些振奋:“时间,时间上不对。”

“广南街距离南城门足有三十里,以驽马的脚力,沿途要经过四个闹市,卯时二刻进城,不可能在辰时一刻抵达广南街。”

他这是受了先入为主的影响,认为这是妖物作祟劫走税银,经过许七安的抽丝剥茧,立刻咀嚼出了问题。

“可是税银确实是在辰时运送到广南街,当时目睹匹马冲入河中的百姓有不少,不可能是假的。”黄裙少女脆生生道。

陈府尹满意的点头,附和:“这是何解?”

这中年男人愣住了,下意识的看向许七安。

“因为押送的根本不是银子。”许七安掷地有声。

“荒谬!”陈府尹反驳道:“且不说你二叔和押运的士卒有没有眼睛,卷宗中有录入当时在场百姓的供述,马匹冲入河水,白花花的银子滚入水中。”

他抖了抖手里的卷宗:“这也有假?”

“眼见不一定为实草民愿意亲自为大人解惑,”他目光落在桌案上:“借纸笔一用。”

陈府尹挥了挥手,示意自便。

许七安拖着镣铐来到桌边,倒水研磨,铺开宣纸,歪歪捏捏的写了起来。

“大人,请按照草民的要求,准备纸上之物。”写完,他把宣纸递给陈府尹。

陈府尹接过宣纸扫了一眼,一头雾水。

“我看看。”黄裙少女过来凑热闹,伸出雪白柔荑接过宣纸。

然后一头雾水。

“”中年男人李玉春扫了一眼纸张,做出面无表情的样子,不漏痕迹的把宣纸折起的一角压平,然后递给陈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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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两名衙役把东西带了进来,摆在堂内。

三位大人扫了眼器具,然后转头看向许七安。

陈府尹沉声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务必给本官满意的答复。”

他态度有所转变。

一刻钟的时间里,这位正四品的官员绞尽脑汁想了许久,不得不承认,许七安的推断很有道理,但依旧有许多疑团未曾解开,比如税银坠入河中亦是事实。

其中有什么玄机,他参悟不透。

“若是草民助大人破了此案,可否上书圣人,免去我许家的罪责。”

大奉很注重父子传承,子代父过,亦可替父戴罪立功。

“自然。”陈府尹颔首。

许七安点点头,在器具面前蹲下,身前的道具分别是蜡烛、盐、瓷杯、铁丝。

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高中化学知识:提取金属钠。

搁在古代,这东西根本不可能提取出来,两个难点:电、氯化钠的熔点。

但在这个世界,许七安就知道有一个职业可以做到这一点。

司天监术士第六品:炼金术师!

炼金术师在大奉属于家喻户晓的职业,他们的各种发明、创造,早已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里。

许七安并不确定爆炸的税银一定就是金属钠,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打开一个思路,来解释税银爆炸的现象。

在断案过程中,大胆的假设,严谨的推理是前期的必备工作。最后才是去验证,去搜集证据。

前世曾经遭遇过一起令他记忆犹新的谋杀案,刑警们通宵达旦,根据线索打开脑洞,做了好几个案件过程的推测,以此为基础,去搜集证据。

然后又悉数推翻,重新推理。

税银也有可能不是金属钠,总之炼金术师能够做到这一点。

这就够了。

为几位大人找回正确的方向,这才是他要做的。

方向对了,就可以顺藤摸瓜的去排查,不难找出幕后黑手。

若是还在妖物作乱这个思维里挣扎,案子永远都破不了,哪怕将来案子破了,他也已经朝廷:送你离开,千里之外!

他用水融化粗盐,搅拌之后,将生宣覆在杯口,将盐水徐徐倒入。

过滤之后,再将瓷杯架在蜡烛上炙烤,用竹签不停搅拌。

不多时,杯里的盐水蒸干,里面析出的晶体就是氯化钠。

本质就是把盐进一步提纯。

陈府尹、中年男人、颜值超高的黄裙少女,三人站在边上围观,专心致志的看着。

许七安抬起头,朝黄裙少女咧嘴一笑:“大人是司天监的弟子吧。”

他注意到腰间那个风水盘了,这玩意,除了司天监的弟子,没人会用。

黄裙少女‘嗯’了一声,笑嘻嘻道:“家师便是司天监监正。”

精致明媚的鹅蛋脸,宛如剥壳的鸡蛋,白皙无暇。

监正的弟子胸什么的就无所谓了许七安语气温柔,“麻烦姐姐为我熔化这些结晶。”

氯化钠的熔点大概是八百摄氏度。

黄裙少女瘪了瘪小嘴:“控火是炼金术师才有的能力,我只是个风水师。”

“不过我师父送了我件法器。”她话锋一转,摘下腰间的风水盘,青葱玉指在拨弄几下,气机输入,“火”字亮起。

“退后!”

许七安立刻后退,下一刻,明亮到刺目的火舌喷吐,淹没瓷杯。

“停!”许七安马上喊停,接着迅速把两根铁丝插入瓷杯,问道:“通电不,是雷法!注意控制电压嗯,这个步骤很难,或许会失败很多次。”

她转动风水盘,青葱玉指点亮‘雷’字,虚空中闪过几道电弧,触在铁丝上。

‘滋滋’熔化的氯化钠发生剧烈的化学反应。

“停!”

许七安屏住呼吸,凑到杯口去看,一坨银亮色的金属块成型,边缘是尚未转化的部分晶体和杂质。

竟然一次性就成功了,电压刚刚好许七安惊喜。

电解法制取金属钠,电压大概在6—15伏,他做好了反复失败的心里准备。

没想到欧皇附体,一次就成了。

陈府尹和中年人迫不及待的凑过头来看,杯子里,是一坨银色的金属块,乍一看去,竟与白银颇为相似。

陈府尹瞳孔一缩,内心极为震撼。

李玉春用力握紧了拳头,愣愣的看着银色金属块,脑海里仿佛有闪电劈过,劈开了所有迷雾。

“几位大人请看,”许七安把金属钠倒出来,用宣纸包住,在手里掂了掂:

“这东西比银子轻很多很多,但外观却极其相似,如果有人用这个东西冒充银子,是否可以以假乱真呢?几位大人也可以掂量掂量。”

他把金属钠交给陈府尹,此时,金属钠色泽逐渐转为暗淡,与银子几乎是一模一样了。

中年人接过,掂了掂,他双眼闪闪发亮,连声道:“果然轻了很多,倘若运送的是这东西,那便合情合理了。采薇姑娘,你试试。”

黄裙少女接过,掂量掂量,然后眼神古怪的盯着许七安:“你,你是炼金术师?”

不,我不是,我只是化学的搬运工。

读书人思路到底比较活跃,陈府尹惊喜过后,忽然摇了摇头,沉声道:“不,不对,就算银子被替换成了这样。那爆炸怎么回事,若非河里藏着妖物,假银子入水怎么会爆炸。”

许七安没有回答,伸手拿了金属钠,走到书桌边,丢进了洗笔缸里。

炽烈的火光亮起,浓烟滚滚。

“轰!”

金属钠在水里剧烈反应,洗笔缸崩裂出细密的裂缝。

“这,这”陈府尹惊呆了。

“这假银子遇到水会爆炸,这边能解释为何银子落水后,会发生那般激烈的爆炸。”许七安解释道。

中年男人喃喃道:“从一开始,我们就被误导了,幕后主使通过爆炸和妖风,让我们以为是妖物作祟,将查案的重点放在了追踪和搜捕。”

“难怪钦天监的望气术也观测不到妖物。”

许七安补充道:“税银落水后,士卒只寻回一千多两白银,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些银子都是铺在最上层掩人耳目的。”

严丝合缝,所有异常都对上了。

“许七安!”中年男人眼神充满了赞许:“好,你很好。”

眉头忽然一皱,在许七安歪斜的领口凝固,李玉春接着拍肩膀的动作,帮他领口拉扯整齐。

许七安受宠若惊,这位大人竟如此赏识自己。

陈府尹皱眉道:“既然银子是假的,那真银子何去了?”

黄裙少女闻言,亦露出凝重之色:“税银出库入京,层层转手,要问罪的话,大批的官员得入狱,追回银子的难度,不啻于大海捞针。而且此事已经超出我们的职权范围,得禀告陛下。”

陈府尹点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

中年男人有不同看法,声音低沉:“税银一路押送入京,层层转手,若是假的,早就该被发现了。唯一的可能,是最近才掉包的。”

陈府尹眼睛一亮,这极大的缩小的调查范围。

“来人,备轿,快备轿,本官要出行。”陈府尹急切的奔出内堂。

中年男人紧随其后。

许七安忙喊道:“府尹大人,可不要忘了对草民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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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名叫采薇的黄裙少女,扑闪着美眸,“为什么盐能变成银子?”

她说完,犹豫一下,抽出一根甘蔗递给许七安:“喏,这个给你吃。”

这是在收买我吗

两位大人已经没了踪影,许七安收回目光,想了想,回答道:“草民曾在古籍中见过将盐变成银子的炼金秘籍。”

黄裙少女瞪大眼睛:“哪本古籍在哪里?著作者是谁?”

它的名字叫《高中化学》,至于著作者嗯,人民教育出版社?许七安道:“古籍早已毁掉,不过,在下还记得其中内容。”

黄裙少女呼吸一下急促:“快,快告诉我。”

许七安叹口气:“草民危在旦夕,实在没有心情为人师。”

黄裙少女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你这人倒是滑头。我们司天监不干涉朝政,怎么处置你,还得陛下说了算,与我待价而沽,毫无意义。”

“你们把我收了不就行了,以监正大人在朝中的地位,要一个连坐人犯想来是没问题的。”许七安说。

他得为自己加一个保险,万一找不回税银呢。

黄裙少女明眸流转,上下审视:“你明明是个武夫,为何要当术士。”

修行要趁早,大部分修行者都是自幼打下的基础。现在武夫转术士,为时晚矣。

“抱不抱大腿的无所谓,主要是仰慕监正大人的风采。”许七安语气虔诚,表情认真。

“那你先把炼金古籍内容告诉我。”她斟酌道,少女的眼睛是澄澈明亮的,大大的杏眼,乌黑的瞳仁,黑白分明。

许七安前世只在孩子身上见过这种干净漂亮的眸子。

“内容有些艰涩深奥,只是口述,恐怕你无法理解。需得深入浅出的授业,方能根深蒂固。”许七安钓鱼。

褚采薇翻了个白眼,不服气:“放眼九州天下,论炼金术,我司天监术士当为魁首。”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许七安倒背如流。

“???”

他在说什么东西?少女懵了半天,柳眉倒竖:“你耍我。我们司天监收弟子,只收童子。”

她把许七安手里的甘蔗抢了回来。

脚步轻盈的走了,裙裾飞扬。

我也是童子啊许七安张了张嘴,随后明白过来,司天监收弟子,是从娃娃抓起。

得,这条路没得走。

一晃两天过去,许七安在牢房里担惊受怕的度过了两天。

他害怕税银没能及时追回来,如果是在他流放之后,便是追回来也改变不了结局。

然后,万一陈府尹是个黑了心的蛆,独吞功劳,依旧是死局。

可是没办法啊,他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一个阶下囚,又能如何?

许七安又一次感受到了封建社会的可怕。

“听天由命吧”许七安哀叹一声。

‘哐!’

走廊尽头的铁门打开,一名狱卒握着火棍进来,掏出钥匙开门:“许七安,你可以走了!”

许七安狂喜,用力握紧拳头:“税银找回来了?”

“随我去签字画押,你就可以离开了。”狱卒审视着他:“你小子命真大。”

“那我二叔呢?”许七安急切追问。

“别废话,跟来就是。”狱卒脾气很暴躁,火棍一敲许七安翘臀,赶着他离开牢房。

在衙门一位吏员安排下,他签字画押,随后从狱卒那里得到了自己被打入大牢时拔掉的衣服。

一位衙役领着他离开京兆府衙门,从后门出去。

这时候,东边微熹,街道清冷。

哐!

徐平志被铁门打开的声音惊醒,他睁开眼,眼球布满血丝。

蓬头垢面的许平志,面容与许七安有些相似,反倒是亲生儿子的许新年,五官过于俊俏,与他俩迥异。

隔着一条走廊的对面牢房内,昏睡中的李茹浑身一震,随之惊醒,她面容憔悴,脸上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

夫妻俩隔着一道走廊相望,李茹凄然道:“老爷,我便是死,也不会进教坊司。”

她今年三十五岁,保养得当,是风韵极佳的美妇,即使在牢里担惊受怕了五天,形容憔悴,依旧难掩那眉眼间的风情。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

是女人的炼狱。

伤痕累累的许平志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忽地热泪纵横:“夫人,是我对不住你。我们夫妻俩共赴黄泉,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补偿你。只是可怜了孩子,还有我那侄儿。”

五天已过,迎接他的是开刀问斩,迎接家中女眷的是教坊司。除了李茹外,许家还有两个闺女,一个年芳二八的长女,一个五岁的幼女。

她们蜷缩在牢房角落里,此时也被惊醒了。

五岁的幼女揉着眼睛,呢喃着“娘亲”,她对自己的命运一无所知。

十六岁的少女坐起身,散乱的秀发衬着一张白皙的瓜子脸,小嘴薄而红润,眼睛大而有神,她的鼻子不像一般的女人那样小巧,而是挺拔。于是就显得五官特别有立体感,特别精致漂亮。

有种静雕般的美感。

她下意识的往母亲身边靠,浓密的睫毛因为害怕轻轻颤抖。

几名狱卒腰胯朴刀,大步昂扬的进来。

李茹眼里闪绝望和决然。

许平志双手握紧栅栏,骨节苍白,钢牙紧咬,丢失税银,渎职,他自认该死,但连累家中妻女,死不瞑目。

尤其幼女,年仅五岁,便要送去教坊司养着,人生一片黑暗。

为人父母,如何能甘心。

“许平志,随我等出来,签字画押后就可以离开了。”狱卒打开牢门,没有给他们上镣铐,站在廊道,刀尾敲了敲栅栏,示意他们自己出来。

“许平志一生爱国忠君,满门忠烈诶,你说什么?”许二叔怀疑自己听错了。

几个意思啊?

“可以离开?你刚才说可以离开。”许平志一时间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带我出去斩首吗。”

“不知道。”狱卒没好气道:“这是上头的命令,想知道自己出去问。”

李茹茫然忐忑,牵着两个女儿,一家人沉默的跟在狱卒身后,朝廊道尽头走去。

“老,老爷不会是骗我们的吧?”

“岂会如此儿戏。”许平志身上带伤,走路一撅一拐,他也一头雾水,有大难不死的喜悦,也有搞不清楚状况的茫然。

李茹心里一动:“是新年,定是新年这几日在外奔走,帮我们打点关系,才让朝廷网开一面。”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激动道:“老爷莫要忘了,新年的老师,是元景18年的刑部侍郎。”

元景18年都二十多年前了许平志觉得不对,又想不出除此外,官场没大靠山的自己还能指望谁。

“或许吧。”

“我就说咱们家新年是人中之龙,当年我让他习武,你不答应,非要让许七安那小兔崽子练武。”

“娘,兔兔好可爱,我想吃兔兔。”幼女仰起小脸蛋,啃着自己的小指头,眼里写着“馋”字。

“成天就知道吃”脾气躁的李茹下意识骂了一句,看着小脸脏兮兮的幼女,脸色随即柔和,“乖,马上就有兔兔吃了。”

许平志懒得跟她解释‘你儿子没有习武天赋’这件事。反正不管说多少遍,结发妻子都会自动忽略。

当妈的眼里,儿子永远是最优秀的。

到了签字画押之处,许平志从府衙吏员手中接过笔,手指微微颤抖,签完名字,按了手印,许平志感觉自己得到了某种升华。

就像深埋地底的种子钻出幼苗,见到了阳光。

世界忽然变的如此美好,明明一个铜板都没有多出来。

妻女则不需要署名,仅是按了手印。

许平志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拱手道:“这位大人,不知,不知为何免了我等罪过。”

李茹立刻看向吏员。

“案子破了,税银已经追回。”吏员回答。

“税银追回了?哈哈,好,好!该死的妖孽,竟敢劫我大奉税银。”

许二叔颇为振奋,笑完又觉得,依照大奉律法,税银固然追回,可他渎职也是真的。

追回税银又不是他的功劳,朝廷怎么会免他死罪?

即使从宽发落,也是流放边陲。

“许大人,这是你的官袍,收好了。”吏员将之前拔下来的七品武官绿袍奉上。

竟然还官复原职许平志意识到不对劲了,边接过官袍,边沉声道:“这位大人,可否为本官解惑?”

官袍在手,这声本官说出口都有了几分底气。

按道理,就算免了死罪,也不该是官复原职。

“大奉律法规定,家中长辈有触发律法者,子嗣可为父戴罪立功。”吏员说道。

“真的是年儿,老爷,年儿助朝廷追回了税银。”李茹喜极而泣。

“年儿”许平志眼眶湿润:“我的好儿子啊。”

吏员看了激动的夫妻俩一眼,“是你侄儿许七安,他助府尹大人破了税银案,人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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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宴?”许平志愣住了。

李茹眼泪还挂在脸上,欢喜的表情凝固。

“两日前,许七安在牢内嚷嚷着要见府尹,说有重要线索汇报,随后府尹大人就破案了。按照大奉律法,戴罪立功,你们自然无事。”吏员说。

“是,是这样吗”许平志结结巴巴,许七安还是小猫那么大的时候,他就抱回家抚养了,侄儿是什么样的人,他会不清楚?

许平志怀疑吏员在说谎,但他没有证据。

是那个兔崽子侄儿李茹花容失色。

不是儿子疏通关系,救了一家子吗,怎么会是倒霉侄儿,他不是身在大牢吗。

怀着重重困惑,许平志领着妻女出了府衙后门,看见了正在梳理鸡窝发型,焦虑等在门口的许七安。

见到侄儿的刹那,埋藏在心里的疑惑反而不重要了,武夫出身的汉子心里涌起暖流,眼眶发红,大步上前,本想给侄儿一个拥抱,又觉得矫情,放不开面子,用力一拍他肩膀:“宁宴,好样子。”

差点没把许七安拍的当场去世。

“二叔,你是练气巅峰,咱们差了一个品级呢。”许七安自然而然的说出了这番话,竟一点都不生疏。

他惊讶于这份融洽,同时,掠过许二叔的肩膀,看向身后的三个女人。

嘿,婶婶你也有今天这般狼狈模样这个念头不受控制的浮现。

幸灾乐祸的情绪没有维持多久,被妹妹的颜值吸引了。

少女穿着宽松的囚服,散乱的鬓发垂在古典精致的瓜子脸边,高挺的琼鼻,乍一看去,有几分混血美人的立体感。

偏这个年纪是最清丽清纯的岁月,杂糅出让人挪不开视线的魅力。

卧槽,我竟然有这么个清丽脱俗的妹妹。许七安震惊了。

原主的记忆里,关于妹妹的模样甚是模糊,大概是不怎么关注。而且因为婶婶的原因,有点恨屋及乌的意思。

对堂弟堂妹不怎么友善。

察觉到兄长火辣辣的目光,许玲月怯生生喊了一句“大哥”,有点小羞怯的低下头。

“大哥!”冷不丁的听见‘嗷’一声。

许铃音五岁,就那么小一只,颠颠的跑过来,在许七安面前一个急刹,仰着脑袋巴巴的看他。

许七安摆摆手:“没糖给你,我自己也才从牢里出来。”

值得一提,原主不喜欢堂弟堂妹,可对这个幺妹还算不错,因为幺妹的模样,终于不是遗传她娘的了。

“牢房是什么。”

“就是你这几天睡觉的地方。”

“那另一个哥哥呢,他带糖了吗。”

“他没来。”

“哦。”小不点失望的表情,她嘴里的另一个哥哥是一母同胞的许新年,不过她还不知道堂哥和亲哥的区别。

这个幺妹不太聪明,是个蠢蠢的小孩子,这点肯定是遗传了她娘原主是这么认为的。

最后,他看向了婶婶李茹,这位向来在许七安面前耀武扬威的女人,大概一辈子都没想到有一天需要低声下气的向倒霉侄儿道谢。

美妇人僵硬的撇过头,不情不愿道:“多,多谢宁宴了”

适时的,许七安脑海里浮现一段模糊的记忆。

当初被婶婶赶到许宅相邻的小院时,许七安怒发冲冠,指天为誓:我许七安将来必定出人头地,你可别后悔!

现在想来感觉好尴尬,这不是婶婶版的莫欺少年穷!

许七安现在从第三者的客观角度看待原主和婶婶的关系,其实也不全怪这个美妇人。

许七安练武,每年吃掉一百多两银子,而这,相当于普通人家二三十年的积蓄。还得是殷勤的家庭。

婶婶心有怨气自然就不奇怪了,于是许七安态度诚恳道:“婶婶别急着道谢,等回家吃了饭,再说一次。”

李茹当即睁大了她的卡姿兰大眼睛,怒视倒霉侄儿。

许平志头皮发麻,沉声道:“先回家!”

许新年拎着酒壶,步履踉跄的回到许府,生活了十九年的家,而今大门贴着封条,人去楼空,甚是凄凉。

许新年一脚踹开大门,迈过门槛,摇摇晃晃往里走了几步后,又折回来把门关上。

悬梁自尽不是啥光彩的事,更不是他这种读书人该有的体面,所以,不能召来官府的注意。

要脸。

他从外院走到内院,就像走过了漫长的一生。

三岁识字,五岁背诗,十岁已经熟读圣人经典。十四岁进入云鹿书院求学。十八岁的举人。

说一句天赋异禀,不过分。

他的聪慧,他的博闻强识,塑造了他骄傲的性格。

他在家人面前一直都是骄傲的,是有出息的,是风光的,是将来许家的顶梁柱。

身为七尺男儿,情愿轰轰烈烈的死,也绝不屈辱的活。

想到这里,许新年将手中的酒壶一饮而尽,用力摔碎在地上。

借着一股酒意,他冲入房间,磨墨,提笔,写下了人生中最巅峰的诀别诗。

许新年长笑三声,拽着宣纸,夺门而出,取出准备好的麻绳,悬在内院的银杏树上。

他惊讶自己面临死亡,竟然一点都不怕,只觉得从未有过的畅快。

忽然就有些理解那些放浪不羁的狂儒,唯有心无所惧,才能做到傲视天下。

死都不怕了,世上还有什么值得恐惧。

京城繁华,誉为天下首善之城。

许七安缓慢穿行在热闹的古城里,车如流水马如龙,两侧商铺连绵,牌幡布条随风烈烈鼓舞。

脑海里不由浮现一句诗: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

事实上,京城比诗中的钱塘更加繁华,《大奉:地理志》记载,“元景初年,京都人口一百九十六万余。”

现在是元景36年。

京城人口应该已经破两百万。

徐府大院三进三出,养了七八个丫鬟、仆人,而今仆人丫鬟早已遣退,大门紧锁,人去楼空。

婶婶望了眼大门上的匾额,百感交集:“不知道年儿怎么样了,他一定很为我们担心,这孩子,入狱前说过一定会救我们出去。”

边说边往里走。

京城房价贵,这三进的大院,少说也要五千两银子。首付三成,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呸,为什么我到了异世界还要想房价的事?

许七安咧了咧嘴。

许平志宽慰道:“年儿饱读圣贤书,沉稳可靠,此时想必还在为我们奔走吧。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糟糕许七安脸色一变,他是知道许新年打算自寻短见的。

在二叔和婶婶眼里,许二郎心志坚定,不苟言笑,沉稳可靠,是坚韧不拔的读书人。

“哈哈哈哈,我许新年,生是逍遥人,死是桀骜鬼。”

“许新年,才华横溢,奈何天道不公。”

“天不生我许新年,大奉万古如长夜”

银杏树下,站在椅子上的书生,忽然把自己的发冠摘下来丢弃,用力甩了甩脑袋,披头散发。

他恣意狂狷,他放浪不羁,他把脑袋往绳圈里一套,于是看到了表情僵硬,目光呆滞的家人。

我许新年一声放浪不羁爱自由许新年才华横溢天道不公天不生我许新年,大奉万古如长夜许新年看着意外归来的家人,觉得自己还是死迟了一步。

===绗叓绔?濡瑰瓙锛屼綘鍋风湅涓哄厔鍋氬暐===

寂静的空气里,婶婶率先反应过来,凄厉尖叫一声:“年儿”

夫妻俩齐心协力把毫无求生欲的宝贝儿子抢救下来,婶婶搂着儿子哭的梨花带雨。二叔站在一旁,长吁短叹。

许七安望着灵魂无处安放的堂弟,心里非常理解。

少年人最尴尬的三种情况: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的时候被父母当场撞见;评论女老师屁股大的时候被当场听见;写中二yy被公之于众。每一样都能让人羞耻的满地打滚。

生理性死亡没做到,社会性死亡达标了。

我是受过训练的,再好笑也不会笑许七安在旁边‘库库库’起来。

许玲月扭头,埋怨的嗔了大哥一眼,无声的控诉他幸灾乐祸。许铃音想找哥哥要糖的,见到这副场景,就不敢要了。

许新年不愧是读书人,才思敏捷,迅速思索出应对之策,双眼一翻腿一蹬,晕过去了。

属于许七安的小院,厢房里,他除去衣服,把自己泡在大浴桶里,冰凉的水沁着毛孔,浑身舒爽。

炼精巅峰的体魄,耐寒性极佳。

摆脱了生死危机后,他终于能沉浸下来,思考一些关于人生的哲学问题。

“为什么没有关于原主死亡或昏迷前的记忆?”

许七安是清楚记得自己怎么挂的,很可能是酒精中毒。但原主似乎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至于许七安自己,死亡原因是酒精中毒,之所以酒精中毒是因为升职加薪,喝嗨了。

从警局辞职后,他选择创业,第二年就遭遇了社会的毒打,痛定思痛,从基层做起。

成为了勤勤恳恳的社畜。

许七安仰天大笑出门去,约了几个朋友去酒吧庆祝,毕竟今后的人生已经可以预见,背的起房贷,付的起彩礼,娶妻生子只要隔壁邻居不姓王,那便是岁月静好。

“啪!”他一巴掌拍在水面,溅起水花,恼怒道:“好不容易拿到了中产阶级的入场券,转头就给降维打击,发配到封建社会未免过于非酋。”

“银行卡里还存着六十万的房子首付,人世间最悲惨的事是人还在,钱没了么,不,不是,是人没了,钱还在”

“算了,就当是给父母的遗产了,不知道遗产税高不高再给我一个赛季我肯定就能上王者。”

“还没看进击巨人的最后一季国足没有夺冠,死不瞑目哦,这个还是算了。”

“糟糕,电脑硬盘里120g的老婆没有删掉”

被爸妈发现了,我也社会性死亡了!!

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时,天已擦黑。

浑身泡的发白,指肚褶皱,许七安换上干净的衣服,自己在铜镜前束发。

铜镜中,映出一张少年郎的脸,眉毛浓黑,眼神锐利,因为长年练武,脸部轮廓刚硬。

“虽然远比不上前世羞煞梁朝伟;自卑古天乐;帅到惊动党的颜值,但也算过的去”许七安默默点头。

而且身体要比上辈子强大无数倍。

好歹是武者。

“但也未必是好事,我宁愿穿越到正经的古代。那样大家都是战五渣。不像这里,高手太多,可能还没反应过来,你头就掉了。”

这个世界不但有妖族,修炼体系也五花八门,除了被誉为非酋体系的武夫,还有术士、儒家、佛门、道门、巫师、蛊师。

六百年前,大奉立国,初代司天监监正,为各大体系划分了品级。

许七安就是非酋体系的九品炼精境;二叔是八品巅峰练气境;七品是炼神境。

再往后许七安就不知道了。

反倒是司天监的术士体系,许七安知道不少。

因为司天监是独属于大奉王朝的修行体系,且异常高调,其中六品炼金术师的发明与创造,融入千家万户。

术士体系:九品医师、八品望气师、七品风水师、六品炼金术师。

往后许七安也不知道是什么。

其他体系,自小生活在京城的许七安知道的很有限。

这时,院门进来一位穿绿裙的姑娘,是婶婶的贴身婢女,唤做绿娥。

“大郎,老爷唤你过去吃饭。”绿娥眼角眉梢带着喜色,但眼神里透着疲惫和憔悴。

她十岁就被卖入许家,服侍婶婶,许家遭难之后,奴仆被遣散,她正愁往后的生计。

没想到这才五天,许家便翻身了,听大小姐说,这一切都是大郎的功劳。

十八岁的娇俏小婢女,此时在许七安面前就显得有些含羞带怯了。

“那个,别叫我大郎。”许七安别扭极了。

“可是大郎就是大郎啊。”绿娥纳闷道。

……算了,反正我也不姓武。

两人并肩离开小院,进入许府,绿娥犹豫一下,说道:“刚才,老爷和夫人在吵架。”

“怎么回事?”许七安问。

“好像,夫人一定要知道税银案是怎么被掉包的,是谁干的,老爷答不上来,一来二去就吵起来了。”绿娥低声道:“大郎知道的吧。”

回来的路上,许七安告诉过二叔,税银不是被劫走了,而是被人掉包了。

当时婶婶什么都没说,原来一直记在心里。

内堂!

许七安刚踏入门槛,就听见嗷嗷嗷的哭声,豆丁那么大的许铃音,两条小胳膊往身后扬,让身子前倾,昂着头,朝她母亲发出刺耳的音波攻击。

二叔淡定的喝着小酒,许玲月低头吃饭,许新年还没从人设坍塌的打击中缓过来,沉默吃放。

婶婶以手扶额,一副头疼模样,见绿娥过来,当即道:“带走带走!”

许七安瞅了眼嚎啕大哭的幼妹,和颜悦色:“怎么了?”

“娘亲骗人,娘亲说如果能回家,带我去桂月楼。”小豆丁大哭:“爹爹刚才说了桂月楼。”

桂月楼是京都顶级的酒楼,出入皆是达官显贵,不招待平民和富商。

作为哥哥姐姐名字都记不住的蠢孩子,能记住桂月楼,主要是曾经去吃过一次。

可见这孩子不是蠢,而是天赋用错了地方。

老许你可以啊,知道祸水东引了,连闺女都当成工具人了。许七安看了眼老神在在喝酒的许二叔,以及脑壳疼却无可奈何的婶婶。

小豆丁就是婶婶的命门。

“当时就一句戏言,都那个样子了”婶婶叹口气。

“稚童都骗,婶婶言而无信。”许七安本能的怼她,把美妇人气的胸腔起伏。

“大哥,大哥带我去!”见许七安慈眉善目,竟为自己说话,小豆丁欣喜的跑到许七安脚边,抓着他的裤子往上爬。

桂月楼,人均一两银子许七安沉声道:“绿娥,带走!”

小豆丁被带下去了。

婶婶踢了丈夫一脚,隐晦的用嘴角努了努许七安。

许二叔感觉有些丢脸,看了眼求知欲向来很强的儿子,可惜许新年社会性死亡了,死人无法说话,只能吃饭。

饭菜味道一般,主要是没有高汤,毕竟大家才刚回家,许七安吃的如同嚼蜡,他没好气的盯着清丽的妹子:“玲月,你老偷看为兄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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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

小妮子一张脸瞬间涨红,在家人看来后,更加窘迫,漂亮的杏眼蒙上一层水雾,在烛光里晶晶闪亮。

虽然我比较喜欢姐姐,但这种打一拳能哭很久的小妹子欺负起来很蛮爽的嘛许七安心想。

许玲月鼓了鼓腮帮,破罐子破摔似的抬起头,与许七安对视:“我就是想知道,大哥是怎么从卷宗里勘破案子的。”

假装自己不存在的许新年无法再伪装下去,默默抬起头。

他自诩聪明,也看过卷宗,反复研究却毫无头绪。而那天许七安问他要了卷宗后,立刻破案了。

婶婶没有表态,但夹菜的筷子停了下来,不再咀嚼食物。

“世上没有完美的犯罪,除了巧合,任何人为的案件,都能找出蛛丝马迹。”许七安道。

许新年不由的挺直了腰杆,认真倾听。

“首先,我通过押运税银的路程;银子的重量察觉出了税银的问题”

许七安把自己的推理过程说了一遍。

许新年越听,眼睛越亮,就像在私塾上得到先生的解惑。

他放在桌底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等许七安说完,许二郎一脸不过如此的平静表情:“还不错。”

许家二郎向来口不对心,家里人早就习惯了。

十六岁的漂亮妹妹低下头,藏好了眼里那一抹崇拜。

许平志振奋的一拍桌子,用俚语骂了句脏话:“原来是这样,我竟然没发现。”

许新年看了老子一眼,心说,你能发现才是奇怪。

许七安看了二叔一眼,想起一句话:奈何老子没文化,一句卧槽行天下。

二叔是个武夫,文化水平只限于书写自己的名字,且写的歪歪扭扭,鸡爪一样。

“你个粗坯,连称量都不会?”婶婶diss自己丈夫。

许七安问道:“他们清点银子的时候,是不是戴了手护。”

许二叔回忆了片刻。诧异道:“似乎是有,你怎么知道的。”

还真是金属钠?许七安幽幽的看着他:“供词里怎么没说?”

“无关紧要的小事,有何可说。”说到这里,许二叔骂骂咧咧道:“都怪姓陆的当时递了我一壶桂花蜜,你也知道二叔我的酒量,深不可测,于是贪杯喝了点,也没太在意其他。你不说我都忘记了。”

最怕的就是你这种猪队友如果卷宗上有这条的话,我能更快分析出案件真相,何苦死那么多脑细胞许七安叹口气。

在二叔看来,这也许就和别人穿了什么衣服,梳了什么发型是一样的。

他压根没意识到这是值得注意的疑点。

“如此看来,爹口中那个姓陆的,十有**是陷害爹的人。”许新年一针见血的点出。

“都怪我糊涂,差点害了全家。”许平志忽然有点伤感:“宁宴啊,当年我与你爹在‘山海战役’中抵背而战,说过要一起活下来,一起飞黄腾达。”

“我活下来了,你爹却战死了,那时我就想,要想活的更好,就得换个活法。”

不能再当炮灰了。

“所以我让年儿去读书,选择了让你练武。其实还是存了私心的。”

婶婶白眼道:“是啊,心都在亲侄儿那里了。”

一年一百多两白银啊。

“听婶婶的意思,二郎不是亲的咯?”许七安发誓,这话绝不是他想说的,是本能超越了大脑。

原主对婶婶怨念不小啊。

“你这小坏种,你说这种话是何居心。”婶婶气的拍桌子。

许二郎和许玲月低头扒饭,似乎习惯了。

许二叔头皮发麻:“够了,老子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还要听你们吵架,不如死了呢。”

众人低头吃饭。

说到那个山海之役,许七安有点印象。

世界广袤无边,大奉王朝雄踞中原,号天下正统。

大奉以武立国,以儒治国,最盛之时,万国来朝。到目前为止,国祚延绵六百载。

二十年前,大奉联手西域各国,与北方的草蛮子,西南方的南蛮子,决战于山海关。

各方投入战卒,达百万之众。

从开战到结束,仅用了半年,半年时间百万生灵湮灭。

乃有史以来最惨烈的战争之一,史称:山海之役。

许七安的父亲就是死于那场战争。

“以我键盘侠的学识,以及地摊文学总结出来的规律,任何王朝都逃不过三百年定律。”

所谓三百年定律,是许七安自己命名的。

作为伪历史学爱好者,他从前世五千年的历史里总结出一套规律,撇开藩王各自为政,蒙昧落后的周朝不提,没有一个朝代的国运,撑过三百年。

两宋两汉也是经过重组后的王朝。

思来想去,大奉王朝奕世沿守六百年,应该与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有关。

小豆丁被绿娥领回来了,肚子饿了,便不哭了,她个头太小,够不到饭桌,坐在绿娥的腿间,由她喂着吃。

“娘亲,我们为什么要住黑房子啊,每天都吃不饱。”小豆丁想起了自己前些日子的遭遇。

她把大牢叫成黑房子。

一桌人都不说话,婶婶露出了怜惜的神色。

许二叔叹道:“是爹做错了事。”

小豆丁‘哦’了一声,又说:“我昨天饿醒了,抓了只虫子,头上有这个。”她把两根短小的手指竖在脑瓜上。

那是蟑螂,与老鼠并称牢房两大地头蛇。

一桌人脸色都变了,既惭愧又怜惜,让一个稚童受这种苦,是他们的失败。

“你,你吃了”李茹嘴唇颤抖,眼眶红了,她三十出头才生了这个幼女,虽说蠢了些,但疼爱有加。

小豆丁许铃音脆生生道:“我后来听见娘肚子‘咕咕’的叫。”

气氛沉默了一下,众人心里一沉。

婶婶俏脸煞白,颤声道:“然后?”

“然后我塞娘嘴里啦,娘吃的可快了。”小豆丁一脸邀功的表情。

婶婶身子一晃。

许新年慢慢放在碗筷:“我吃饱了。”

许玲月:“我也是。”

许七安:“饱了饱了,库库库”

许二叔:“”

婶婶呆了几秒,往桌底一扑:“呕”

“嗷嗷嗷”不久后,稚童杀猪般的哭声回荡在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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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如洗,繁星点缀。

大奉京城最高建筑,观星楼,司天监的办公地点。

黄裙少女步履轻盈的攀登而上,经过第七层时,听见丹室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哗。

一群穿白衣的炼金术师,争吵的面红耳赤。

“为什么又失败了?明明是这么简单的步骤。”

“我说过了,肯定是盐的剂量不对。”

“不,我觉得是水。”

“是火吧?刚才我看到万师兄把盐给燃沸了。”

“太难了,盐变银子的炼金法术太难了,我不会啊。”

名叫采薇的黄裙少女嘴角抽了抽,嘀咕道:“这群人竟然还在炼假银子。”

两天前,她把盐变银子的事迹带回司天监,师兄们开始不信。

盐能变成银子?

三岁稚童都不信。

但很快,税银案告破,陛下觉得假银子威力极大,颇为神异,责令钦天监炼制假银。

于是,钦天监的炼金术师们开始了爆肝的工作,没日没夜的投入到996的福报中。

从两天前,一直肝到现在,屡败屡战,屡战屡败。

“采薇,是采薇师妹。”有人兴奋的喊了一声。

瞬间,一张张憔悴的脸转过来,一双双眼睛骤放精光。

“采薇师妹,这假银子到底是如何炼出来的。”

“采薇师妹,快过来帮我看看,是不是步骤出了问题?你是唯一一个成功炼制出假银的人。”

把黄裙少女团团围住。

褚采薇只好进入丹室,观看师兄们炼制假银的过程。

“又失败了!”一位现场操作的白衣炼金术师哀叹。

“采薇师妹,是哪里出问题了?”众白衣摆出虚心求教的姿态。

没有问题啊,我当初也是这么炼制的褚采薇沉吟道:“此乃上古流传的炼金术,深奥晦涩,不是说学会就学会的,需深入浅出的授业,方能根深蒂固。我传授诸位师兄一句口诀,切记切记。”

师兄们摆出倾听姿态。

“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钠镁铝硅磷!”褚采薇气运丹田,一字一句,吐出了这个了不起的口诀。

“此诀和解呀?”师兄们不明觉厉,每个字都听懂了,组合在一起就懵了。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褚采薇故作高深的微笑不语。

“奇才,奇才,写出此口诀的人,真乃炼金术的奇才。”一位白衣师兄感慨道。

奇才在哪里啊,师兄你别胡思乱想!褚采薇笑容不变。

“采薇师妹,这口诀是何人告诉你的。师妹是不是遇到了炼金术的高人,得其指点?”

褚采薇心说,问得好!把锅轻飘飘的甩了出去。

“那人叫许七安,御刀营七品绿袍许平志的侄子,你们找他便是了。”

一听是个武夫,白衣们不高兴了。

“笑话,我堂堂司天监,人才济济,炼制假银还要找外人?”

“而且还是个武夫。”

“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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