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贝斯包的夹层里。
和蒙特斯组队之后,波本就担任了狙击手的位置,蒙特斯的外貌很有欺骗性,偶尔作观察员辅助之外,也会充当强攻手和诱饵,这次是后者,一个普通学生,身上还背着双肩包,不过那里面放的可不是书本和作业。
“坏掉了。”波本将被雨水打湿的额发梳到后面,眨去睫毛上悬挂的水珠,嘴角扬起惯常的弧度,笑意却不达眼底。
“所以你才心情不好?”蒙特斯恍然了一下,然后道,“该走了。”
“你要给我撑伞吗?”
黑发少年愣了愣:“你想一路淋回去也可以。”
“不,我才不想。”波本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眼睛都弯成了弧线,“我们走吧。”
因为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蒙特斯不得不举起手臂才能将波本罩在伞下,姿势多少有些别扭,波本却丝毫没有帮忙的意思,非常的不识时务。
黑色的伞在漫天雨幕下撑起一小片空间,两个人挤在一起,耳边是吵闹的哗哗雨声,心灵却感觉到了宁静,波本撩开额前滴水的发绺,轻轻哼起不成曲的调子,身旁蒙特斯因为他突然多云转晴的心情变化稍稍侧目,随即又漠不关心地收回视线。
蒙特斯背着光,面部浸在阴影中看不真切,波本感受到一束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他轻轻吸了口气,抬脚走向蒙特斯的方向。
“……喂、你。”浅金发色的男人身体向一旁歪了歪,蒙特斯反射性扶了一下,被他过热的体温惊到,“你发烧了?”
发烧?
波本反握住对方腕骨的手指收紧,好笑道:“你在明知故问吗?”
“好了,别挖苦我了。”他松开少年称得上纤细的手腕,深吸一口气,下颌线因为面部绷紧的肌肉清晰可见,几乎连成串的汗水顺着滑下,“看在是搭档的份上,就当没见过我。”
男人说话时气息浮动,状态较之前而言,发生了明显的恶化。
他再向前迈步时不得不扶住墙来稳住自己的身体,压抑不住的粗重喘息响在安静的夜里,即使再怎么迟钝的人也能意识到其中的□□意味。
蒙特斯有些无措,“你中了药?”
“如你所见。”波本微微一哂。
“是什么?”
“不知道。”金发男人低声冷笑,“但是能对我起效的,总不会是什么普通的药物。”
——就是普通的药物,wàn • ài • kě*而已。
几句话的功夫,波本背靠到墙上支撑身体,低头弓起脊背,一只手死死拽住胸口的布料,借着路灯从侧面打过来的微弱光线,蒙特斯可以看到他小腹下隆起的部分。
“……趁我还清醒,你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蒙特斯有些尴尬,断续道:“我就住在附近,你……留在这里,不方便吧,房间可以借给你,不过我没有,呃……应召女郎的联系方式。”
“不需要。”波本连思考也没有地拒绝了,他喘了口气,又重新开口,“不需要女人,我借用一下浴室、就好。”
他看上去狼狈极了,湿漉漉的发丝黏在额头、脸侧,眼中蒙了一层水光,模糊了下方充斥着□□、极具侵略性的眼神,他隐忍地皱起眉,将得天独厚的面容优点发挥到极致,看上去可怜又可爱,像是淋湿的狗狗一样。
波本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所以才觉得不可思议。
他对男人是没什么兴趣的,或者说,他对这种多巴胺的刺激不感兴趣,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
由于在一个不完整、同时也不幸福的家庭长大,听多了那个女人对丈夫的抱怨和谩骂,他对爱情没有任何好感,亲情带给他的也只有无休止的伤害,唯一对他伸出手的陌生人,也只带来了短暂的温暖,很快一去不返。
波本只有一次对他人伸出手的经历,诸伏景光在他二十五年的人生里只存在了比流星长不了多久的时间,到最后也还是孤身一人。
爱人不可信、亲人不可靠、陌生人到最后也还是陌生人。
蒙特斯呢?对于波本来说,蒙特斯是什么?
蒙特斯将波本带回了住处。
关门的瞬间波本将他压在玄关的墙上,力气大得难以反抗,金发男人将头抵在他肩头,无言沉默片刻,松开手后退一步,“哈……抱歉。”
蒙特斯抿了下唇,被和自己同样性别的男人抚摸身体,这种事让他感觉到些许怪异。
他意识到波本的理智似乎已经摇摇欲坠,否则对方绝不会做出那种举动,而论武力值他是绝对打不过对方的,刚才的压制就是很好的例子。
他最好赶紧离开,在波本彻底失控之前。
“浴室在那。”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拖鞋,听到自己用平稳的声线道,“真的不需要吗?应召女郎……之类的。你的状态看起来不是很好。”
汗涔涔的金发男人如梦初醒一般,下意识问:“什么?”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蒙特斯身前,后者起身的时候差点撞上那团鼓起来的东西。
黑发少年顿了一下,道:“我刚才问,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衣物撕裂成条,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时,他还在想自己那句话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波本听完就像最后一根弦绷断了一样。
理智蒸发中的人显然没什么耐心解开扣子,蒙特斯看了一眼自己壮烈牺牲的衣服,目光重新落回波本身上时,对方的脸突然放大,带着酒气的吻落下,事情从进门的时候就开始不对劲起来,终于在此时正式脱离控制。
就当是帮个忙了。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
让波本去找别人、哪怕是应召女郎,以对方的道德水准估计也会觉得难受,这么想来,同为法外狂徒的自己似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这方面知识严重匮乏的蒙特斯只以为是帮忙打个飞机,最多被亲几口而已,波本在他身上摸来摸去的时候他忍不住道:“我又不是女孩子,刚才是你自己说不要应召女郎的,那就给我好好接受现实啊!”
“别咬、喂……”
“哈……唔,差不多够了吧,中药的人是你才对……”
“为什么要碰那、等……别伸进来!”蒙特斯脸都绿了,他骨寒毛竖,像是被捏住后颈皮的猫,心脏吓得怦怦跳。很快两条腿拼死挣扎起来,他几乎是喊出来的,“拿出去!”
明明可以算是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即使和预期不同,也是他自作自受。
和以往体会过的不同的撕裂痛感令他丢脸地红了眼眶,他不受控制地颤栗起来,像是砧板上的鱼肉,灼热的刀锋将他一次次切开,生杀大权都被他人掌握手中,而自己没有丝毫反抗能力。
他以为最差也不过如此了,可等到疼痛麻木,陌生又恐怖的感官如浪潮一样层叠着打过来,蒙特斯死死咬住嘴唇,简直不敢相信刚才那种声音会是从自己喉咙里发出来的。
这是噩梦吗?
他大腿肌肉紧绷,腰跟着打颤,气息也变得支离破碎。从未体验过的感觉,未知的领域令他感到恐惧,他害怕这份过载一般的欢愉,更害怕自己背叛了意志的身体。
意识像是飘在云端,又猛然坠入地狱,他觉得自己要被撑的裂开,五脏六腑都因此移位,恐怖的、难以言明的感觉随着血液奔腾、积累,几乎决堤倾泻将他吞噬殆尽。
于是一切都消失了,他所追求的、为之痛苦的、至今坚守的,都融化在下一个吻中,他甚至主动缠住身上的人,只为将这份忘却所有的轻松延续得更久一点。
他太累了。
太过渴望一个结束,竟然有一瞬间觉得时间就停在这里也不错。
——是美梦。
阳光落进房间里时,蒙特斯终于久违地陷入安眠。布满吻痕和齿痕的身体蜷缩在另一个人的怀抱里,像个得到安全感的孩子。
信任我……吗?
喝下那杯加料的酒是故意的,他知道里面是wàn • ài • kě,这种药物对他而言效果很轻,基本没有副作用。
蒙特斯看到的都是他表演出来的。
波本是没有想做什么的,大概血液都汇到了海绵体那边,大脑缺血不清醒才会大晚上顶着那硬邦邦的东西遛街,遇到蒙特斯更是意料之外。
就这样做到最后,则是意料之外的之外。
视线落到那张安详睡脸上时,波本微微恍神,黑发少年泪水盈满眼眶,嘴唇被他、被自己碾磨,红到糜烂,那种下流的模样回现在脑中,全部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
不管是一开始抗拒、煎熬着紧咬嘴唇,闭着眼睛逃避一切,还是后来放任声音流露,主动紧抱自己,屈服于本能,单纯地追寻着快乐,再或是最后不堪重负,用破碎的嗓音哀求,又小声呜咽着叫他名字。哪一面都令他兴奋不已。
想在那张脸上看到更多不一样的神情,高兴的、悲伤的,还有下流的,只要是因他而出现的,波本都无比期待。
波本手掌虚虚盖在少年眼睛上,眯起眼睛看向窗外的明媚景象。
——就像是恋人一样,一起迎接第二日的清晨。他为自己忽然浮现的想法感到些许好笑。
从那之后,这段关系就心照不宣地维持了下来。
蒙特斯是个很优秀的床伴,适应能力很强,身体素质经得起折腾,而且非常配合。
波本从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有好为人师的一面,蒙特斯是他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学生,虽然他在这方面也是初次接触,但他理论经验相较真正零经验的蒙特斯来说已经足够了。
蒙特斯的学习能力非常值得肯定,在老师半吊子的教导下,他从开始一无所知的青涩,到坦然含着男人的东西取悦对方,中间的跨度只用了很短的时间。
他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安全屋,没有工作的时间就住在那里,买菜、做饭、购物、打扫……做|爱,像普通情侣一样一起生活。
那里到处都是两个人生活的痕迹,什么都是成对的,波本偶尔看着这些,就会觉得恍惚起来。
明明只是单纯的身体关系,他却想从对方那里获得心理的慰藉,‘喜欢’和‘爱’这样的字眼从对方口中说出来,哪怕知道这是男人床上的把戏,波本也觉得满足,等到发现自己对蒙特斯倾注了太多信任,他才后知后觉——
什么啊,难不成是‘喜欢’吗?
他对那家伙。
波本对人类的心理和劣根性再清楚不过,他凭着这份了解可以游刃有余地主动权把握手中,却在蒙特斯这里惨遭滑铁卢。
在意识到他比自己以为的更加看重这段关系之后,掌握着主动权的就已经是蒙特斯了,先爱上的人会输……是这样的道理吗?
波本不确定地想着,不仅没有居于被动地位的烦躁,相反他觉得非常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