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侯爷带着世子爷征讨湘匪,盛夏天走的,前两日来信中说最早也得要到明年这时候回来,不由得夫人想着他。
******
第二日用早饭,宁安侯夫人亲自舀过一盅红枣乌鸡汤递到沈明珠手上,细声细语问:“珠儿,你昨儿下午又淘气去了罢?”
沈明珠接过汤,没敢抬头说话:“回母亲的话,我只捡了几片银杏叶子。”
“哦!银杏叶,咱府里没几颗,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多得是银杏树,东边府里有好多。不过,你不能去。”宁安侯夫人循循善诱,比对着自个亲生的四姑娘沈明玉说话还要温柔。
“有吗?”沈明珠想说自己根本没看见,难道她昨天逛的地方少了?
红芍站在姑娘身后,手心里全是汗。
夫人微微使点手段,姑娘藏不住底漏光了。
她担心受到责罚抬头偷偷去瞧宁安侯夫人。
夫人没生气,似笑非笑盯着沈明珠,眸中意味深长。
两日后沈明珠又偷偷爬过墙去,她惊奇的发现两边的角门都开着没上锁,门也开着一条缝。
咦?会是谁隔三岔五上空宅子,真的会是闹鬼吗?
她心里存着疑惑,进院子时轻手轻脚四处张望。
“珠儿。”有人在喊她。
沈明珠顿住脚,是继母的声音,肯定是发现她出来淘气。
她转过身时,宁安侯夫人傅氏站在不远处,穿的和平时不一样,极素简一身衣服,上袄下裙,腰间系着一块白玉佩。
沈明珠认得那玉佩,是傅氏从娘家带来的嫁妆,日日戴着从不离身上。
“珠儿,过来。”傅氏再喊她。
不知道为什么,沈明珠心里毛悚悚的,她想起前院书房那个爬上父亲床的丫头,当时傅氏也是这般轻轻柔柔说话。
后来,绿药偷偷告诉她,那丫头被夫人打得半死连夜卖到脏地方去了。
“母亲。”她站在原地不动。
“这孩子!”傅氏过来牵她的手,领着她却不是回宁安侯府,而着继续留在荒宅子里。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傅氏自问自答,“陈王府,他和圣上故意做对,全家上下包括才出生的小皇孙都被烧死。说起来,他还是圣上的亲儿子。”
傅氏跟她说这些做什么?
沈明珠想从傅氏手里抽回自己的手,试了一下没成功,她再抽时,傅氏双手紧握着她小手,眼睛十分凶狠,像是另外一个人,一个她从来不认识的人。
“珠儿,你跟母亲说,你那天来看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看见。”沈明珠大声喊道。
“阿柔,别和她费功夫。你不是早就想除掉这对孽障,正好今天是个机会。”是个男人的声音。
沈明珠想看清楚是谁,刚转过头后脑勺挨一下重击,晕过去了。
等她再醒来时,浑身浸在水底下,冰冷刺骨。她想喊,喊不出声,倒呛进嘴里一大口水。
意识到自己处在更危险的境地,刚才那人猛按着她的脑袋往水里压,男人的大手强劲有力,她用力晃了好几下都没能甩开他的掌控。
她摒住呼吸,双腿用力踢向身后的人,两只小手也是使出全部力气向后推,试图摆脱他。强烈求生的意愿险些让她挣脱那人的钳制。
只听身后的男人咦了一声,另一只空闲着的手两下拢住她的四脚,倒提着将她的整个身子塞进水里。
湖面残茶摇曳,池底淤泥被搅起,水面变得浑浊,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沈明珠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那人的手,缓缓沉向水底,她的心也是一点点下沉。
双眼已模糊,像是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她张嘴死死咬住眼前的一样东西不松口,锋利的牙齿咬破了皮,一股腥甜咽到肚子里,血的味道……
慢慢那气泡消失不可见,明艳衣裙裹着的小女孩渐渐失去失机,四肢塌软青丝半浮,随着水波一下一下在湖面上微微晃悠。。
男子轻哼一声,收手快速离开水榭,岸上有人等着他,娇媚的声音中带出焦灼:“事可成了?那丫头会水又比别人壮实,千万别让她像刚才那样蒙混过去。”。
男子沉默不语,他身边那人一惊一乍道:“你的手……”
“被她咬了一口。”他淡淡道。
正是他的声音,让沈明珠至死也忘不了。
她没能看清和继母幽会的那个男人是谁,更不知道置她于死地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她只记男子淡淡的语气,如蛆附骨,夜夜不忘。
她一定要回去报仇,也一定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