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片刻清芙没反应过来,不过她素性机灵,笑说:“还是夫人想得周到,莫家太太和姑娘头上的珠花簪子的确看着寒酸,怕是戴出去不好看。夫人给的可都是好东西,别人求都求不来。”
镇宁侯夫人靠在软枕上,似是很疲惫,摆手道:“还是那莫家姑娘说的对,一个破落户孤儿寡母的,我没必要和她们一般见识。两件东西不值什么,你送去就是了。”
清芙细嚼她话里的意思,心里大概有个数,自然是带着人先到大姑娘那边,亲自服侍大姑娘服过药午睡下,她才出来坐着车去拢月阁。
身后两个三等小丫头讨好她,“还是姐姐最得夫人看重,夫人有什么事都离不开姐姐你。”
清芙挥着帕子叹气,“不过是跑腿的活,一趟也是跑,两趟也是跑。府里正经的各处都去过了,不差再多跑一趟。”
什么叫正经地方,什么叫多跑一趟?
能在侯府正院站住脚的个个都是人精子,别看她们年岁小,揣摩主子的心意可一个赛一个,清芙晌午一句闲言,不到傍晚各院子的丫头婆子都知晓了。
晚饭时顾婆婆领着人在正厅摆饭,以她的年岁和阅历一眼瞧出府里的风向不对劲,大面上看不出来,很细微处比如说上菜的小丫头涂着红艳艳的指甲盖端汤碗。
顾婆婆伸手拦住她,冷声问:“怎么一回事,在主子面前服侍这么不尽心。去,把指甲洗干净再上来。若有下次打断你的腿。”
小丫头撇了撇嘴,委屈得掉眼泪。
佩枝听见动静两步赶来,急忙偷偷扯一下顾婆婆的后衣襟,抢在前头从腰里解下一个荷包抓出一把雪片糖,塞到小丫头的手心里,柔声哄她:“这孩子还小没见过识面,不晓得咱们顾婆婆刀子嘴豆腐心。她嘴硬心软,私底下最疼你们这么大一帮毛孩子。去吧,拿着糖回屋吃去,赶明儿把指甲洗干净再上来服侍。”
小丫头抹了把泪,鼻子红通通的,对佩枝说声好,扭头出了屋子,也不向顾婆婆认错。
顾婆婆火爆脾气,见到这种没规没矩的小丫头忍不住又想管,撸起袖子正想出去训斥,被佩枝一把拉住在她耳边悄声说:“顾婆婆呆在淳化斋里是不知道,这小丫头的外祖母是厨房那边的大管事婆子。”
佩枝想自己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明摆着有人存心想整拢月阁的人。她们算准顾婆婆的爆脾气,扔出来一个不懂事的小丫头背后又站着厨房一溜的管事婆子。
今天这事若是由着顾婆婆的性子处罚小丫头,明面上谁都挑不出错,可明天呢?
佩枝断定,以后拢月阁别想吃一回安生饭,厨房整人的招数多得数不清,单凭她和顾婆婆可是应付不来。
她有些无奈,派自己来拢月阁当差落到最后恐怕两头都不讨好。
尽心尽力服侍好莫姑娘,夫人那边不乐意。可若是偷奸耍滑任别人欺到莫家姑娘头上,别说以后人家当不当世子夫人,只看眼前顾婆婆和世子爷可是饶不了她。
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佩枝在门口理理头绪,定下心神,这才打帘子进去,微笑道:“莫太太、大姑娘,该用饭了。”
屋里柳氏母女说着私房话,当娘的人不大赞成莫青青当面顶撞镇宁侯夫人,她那种性子遇软则软,碰到硬更软,见到莫青青那么和镇宁侯夫人说话,怕得不行,半下午心神不宁。
“青儿,你遇事软着点,咱们刚来京城,这又是镇宁侯府。侯夫人什么身份,将来要做你婆婆的人,你那样说话真是不应该。”柳氏苦口婆心劝女儿。
莫青青满不在乎,“娘,正因为咱们刚来,又是在侯府里,更不应该示软怕事。你别管了,我自有主张。”
正好佩枝进屋,两人停下话头,莫青青问佩枝:“我明儿想出府一趟,不知可不可行。”
佩枝点头,笑说:“想问姑娘去哪里,我好叫前院那边安排车。”
“城里哪个医馆最好,先带我过去。”莫青青还惦记着柳氏的病,无论如何她一定要为娘亲先治好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