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的众人面无表情。
再接下来的唱票中,阮岳和船员的名字交替出现,甚至阮岳出现的频率更高。
白板上,两人名字下统计票数的“正”字越发趋近。
最终,两人都是三个正。
阮岳嚎叫着:“无效,平票无效,重新统计!”
“我这还有一票呢。”一个男声从房间门的角落传来。
那人穿着一身斗篷,看不清样貌,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纸条交给唱票人。
阮岳目光灼灼地盯着票。
唱票人缓缓打开,上面用猩红色的大字写着——阮岳。
“不可能,不可能……”阮岳喃喃着,看向穿斗篷的男人,“你是谁?我和你无冤无仇……”
那人脱下斗篷,阮岳的话戛然而止。黑色斗篷下的脸,分明就是阮文,他的便宜养子。
“好久不见啊……”斯斯文文的阮文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容,“我的父亲……”
阮岳发疯地向房间门外跑,却被一群人挡在门口。那些熟悉或眼生的脸,目光空洞地看着他,伸出手。
“我有钱,我给你们钱……”
阮岳疯狂地嘶吼着,然而无济于事。一把尖刀刺穿了他的腹部……
他挣扎着向房间门外爬,那群人却追了上来,每人手中都拿着餐具,一点点剜下他的皮肉、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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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卧正下方的豪华客卧。
芒安石睁开眼,摸了摸床头柜,拿到手机,放到跟前,看了眼屏幕上的时间门。
凌晨两点。
这个点,不知道阮岳享用梦境没有。
在晚上打台球时,芒安石趁阮岳聚精会神于球桌上,利用球体的线路,为其做了个简单的心理暗示。
心理暗示并不复杂,功效也不大,毕竟芒安石不擅长对付活人。
不过在睡前,他在房间门四处用随身挂饰做了个简易扩感阵,辐射距离只有八米,而阮岳恰好在楼上,辐射范围足够。
扩感阵能够增加对灵体和磁场的感知强度,比如看不到鬼的普通人能看得见鬼,比如心中有恶念或恐惧之人,相应的感官也会增强。
应该快梦醒了吧?芒安石猜测。
主卧内。
阮岳猛地睁开眼,深呼吸了几口气,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噩梦了。
抹了把汗涔涔的脸,阮岳感觉到自己全身的黏腻,从枕头到床单,都被冷汗浸透。
梦中被刀割皮凿的触感过于真实,以至于他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真特么晦气。
一定是新换的薰衣草香薰和他相冲。
阮岳坐起身,打算冲个澡,再让保姆过来将床单更换。坐直身体,伸了个懒腰,阮岳猛地一僵,刚才他的余光扫过床尾,似乎……有一个人?
偷盗的贼?
寻仇的匪?
阮岳虚张声势:“这屋里全套保安系统,识趣点就赶紧离开,我不追究。”
没有回应,没有动静。
是自己看错了?
阮岳缓缓转过脸,床尾的确不是一个人,是——
一片人。
从床尾到衣帽间门到回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或许不能说是人。
他们的长相都有着不同程度的诡异,缺胳膊少腿的,头缺了一个角的,眼睛被剜去一只的,浑身皮开肉绽看得到血管的……
昏暗的房间门,只有窗外折进来的月光和景观灯余晖,带来一点暧昧的可见度。
一定还在梦中。
梦中梦。
阮岳对自己道。
快醒来!
快!
他的呐喊没有用,群鬼们忽然双脚离地,漂浮在空中,从床尾缓缓向他移来。
强大的自控力让阮岳克服了腿软,飞一般跑下床。他用尽力气,按下了床头一整排开关。
房间门内一时灯火通明,明亮如白天。
可群鬼却并未如他所预想的消失,更甚者,他能清晰地看到每张脸上粗糙的毛孔,裸/露的疤痕,还有皮肤内汩汩冒出的血液。
阮岳向阳台奔去。
豪华露台边,阮岳扶着镀金栏杆,看了眼下方空旷的花园。转过身,群鬼依然向他靠近,密密麻麻,好似看不到头。
这一定是梦,只要梦醒了,这群脏东西一定会消失。
抬脚刹那,阮岳终于还是胆怯了。
真的是梦吗?
如果不是怎么办?
三层跳下去,不至于丧命,但后半辈子大概率在轮椅上度过。
阮岳踟蹰着,鬼已经飘到他跟前,缓缓下降,与他平视。
“还记得我吗?”最跟前的鬼问道。
阮岳看着眼前少了四分之一部位的残缺头颅,似曾相识,却又回忆不起来。
“镇雨加工厂。”残缺鬼在他耳边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