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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哥哥(2 / 2)

所有人都知道他有一个最重要的弟弟。

朋友说着说着,才迟钝地发现了不对:“好像是开车撞了下头,轻微脑震荡,没什難份么事——咦,你弟弟是赛车手吧?”

轻微脑震荡。

温佑斓的呼吸终于不再紧扼着喉咙。

他苍白的手指紧攥着手机,那种劫后余生的气息流露在轻颤的话语里:“我也吓了一跳……他一定是不想让我担心。”

是吗?

另一个声音在心里问他。

朋友连声附和,说明天就请科里最好的医生去帮段殊复查,肯定不会有事。

温佑斓谢过了朋友,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内心的不安。

他毫不犹豫地丢下工作,赶到了那家医院。

尽管已经从旁人口中得知了段殊的情况,但没有亲眼确认,他还是不放心。

等他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医院,按照朋友给出的信息,走进住院楼,来到那间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见了独自坐在床上的弟弟。

他孑然一身,看起来有些孤单,正转头看着窗外。

那是温佑斓从来没有在弟弟身上见过的孤单。

就像很多年前那个被黑暗包裹的自己。

在这个瞬间,温佑斓差点要被冲动吞噬,那阵突然涌上来的情绪骤然填满了空洞。

他想立刻走进去,不管弟弟是不是会发现自己卑劣的跟踪方式,也不管弟弟将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自己,这些全都不重要了。

他可以改,他不会再这样下去。

温佑斓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心里掀起难以言说的波澜,他从未这样认真地凝视弟弟。

然后,他看见段殊的脸上笼罩着夕阳温煦的光,他的眼眸澄澈粲然,没有落寞与脆弱,分明是在雀跃地等待着什么。

他不可能在等待对此一无所知的哥哥。

温佑斓停住了脚步。

他收回手,走开了。

几分钟后,齐宴提着两个袋子从电梯出来,走进病房。

精致的纸盒里是一块漂亮的蛋糕。

他们一起吃了清淡的晚餐。

天色入夜,电视里放起了嘈杂的喜剧。

他们坐得很近,一刻不停地说着话。

闪动的光影落在年轻的面孔上,像一份暧昧的注解,亮如繁星的眼眸里始终含着笑。

温佑斓独自回家了。

他想,段殊真的不需要他了。

昏黄的路灯光拉长了他的身影。

他离开之前,朋友好奇地问他怎么不进去看弟弟。

他说:“不要告诉他我来过,他不想让我担心,我就当作不知道,只要他没事就好。”

不是的。

他听见了回答。

心脏里的空洞越来越大。

第二天,温佑斓依然没有去上班,他走遍医院附近的蛋糕店,买到了同一款蛋糕。

复查结果很好,这次轻微的脑震荡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病房里一直有另一个人陪伴。

温佑斓没有出现的机会。

所以他耐心地等到了齐宴离开,将准备好的蛋糕交给已经渐渐熟悉他的护士。

半小时后,温佑斓告诉朋友,家里人出了事,他得立刻带弟弟回去。

没人知道他根本没有其他家人。

他很快办好了出院手续,带着陷入昏睡的段殊回家了。

很久以前,得知父母出事的深夜,他就是这样背着年幼的弟弟走向医院的,他的脚步在雪地里留下深深的印记,夜空里薄薄的雪花也盖不住那沉重的空缺,他们的命运从此扭转。

夏夜里不会下雪,只有远方传来轰鸣的雷声,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暴雨。

温佑斓走进灯光明亮的公寓大堂,相熟的保安好奇地望过来,他便压低声音解释:“喝醉了。”

保安了然地笑起来,会意地放轻了脚步,十分敬业地为他按下电梯。

红色的数字一路上跳,温佑斓丝毫不觉得累。

空洞像潮水一样漫过走廊里的地毯,撞在墙上翻起浪花,又沿着门缝淌进永远整洁的客厅,留下透明淋漓的水渍。

他动作很轻地脱下鞋子,走进卧室,放下暂时不会醒来的弟弟,为他盖好被子,道了一声晚安,又轻轻关上房门。

温佑斓回到玄关前,细心地将两双鞋子放在它们应该归属的位置,摆正角度。

沙发上的两个抱枕保持着最完美的菱形。

此前少了一个人的屋子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除了他断开的网络和电话线,还有段殊被没收的手机和钥匙。

暖黄顶灯下,温佑斓站在客厅中央,带着一身不属于夏季的冷意。

他失神了很久,随即转身出门,背影没入无边的夜里。

如果段殊醒来时看到自己,大概会很害怕。

所以温佑斓决定去医院住一夜。

冰箱里有提前准备好的早餐和午餐,早上出门之前,他认真地做了很久,是段殊平时最喜欢的口味。

温佑斓并不想伤害唯一的弟弟,只是希望他能回家,待在最熟悉的屋子里,仿佛时光倒流,回到齐宴出现之前的日子。

他希望一切回归秩序。

虽然他才是那个真正毁掉秩序的人。

第二天早晨,温佑斓在噩梦中醒来,在这场漫长梦魇的分分秒秒中,他见到的只有弟弟仇恨的眼神。

上午,他正常接诊,谁也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他在两种幻想之间反复挣扎。

一种是恢复如初,温佑斓下班后回到家,用钥匙打开门,就看见弟弟像往常那样待在沙发上玩赛车游戏,抬头同他打招呼,等着他去厨房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另一种是彻底失控,温佑斓会看见一片狼藉的家,被撞开的大门。

虽然弟弟没法同外界联系,但如果他真的那么迫切地想要逃出去,可以透过门对着走廊呼救,会有人听见的,他会被救走,接着去控告自己,从此与自己决裂。又或者,那个执着的闯入者会聪明地来家里找他。

温佑斓不会伤害段殊,也不能永远困着他,但他无法忍受这种至亲被夺走的痛苦,也无法再控制自己日渐崩溃的思绪。

他想要一个被给出的结局。

傍晚下班,温佑斓开车回家,驶进公寓的地下车库。

这座漂亮的高档公寓依然宁静,似乎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偶遇的保洁还是笑眯眯地同他点头问好。

他走出电梯门,看见毫无变化的家门,门口的地垫还保持着他出门时的样子,方方正正。

不是第二种结局。

温佑斓找出钥匙,插进锁芯,垂落在空气里的其他钥匙因为他的颤抖,发出细密清脆的响声。

他缓慢地推开门,几乎不敢睁眼看。

没有温暖的灯光落下。

——客厅是暗着的,玻璃窗里流泻出来自夜幕的冷光,窗帘沉默地伫立着。

沙发上只有没人动过的抱枕。

也不是第一种结局。

属于段殊的那个卧室,房门紧闭,同他离开时一样。

温佑斓忘了换鞋,他快步上前,想要开门进去看看,门把手却钝钝的,没法按下去。

房间门被锁住了。

他离开前,并没有锁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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