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方才就想问个究竟,却被对方一句“檀香扇出自倪柏阳之手”惊得忘了这事,等到和倪柏阳一同下楼后,便看见赵嵘玖已经无比自然地推住了白砚琮的轮椅,正弯腰和对方说着什么。
白砚琮则微微仰起头,双眼微弯,右手还在半空中比划着什么,虽然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但他们此刻的氛围显然格外舒适,哪怕其他人只这么远远看着,也能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放松。
倪柏阳根本不认识赵嵘玖,自然也并不知道他是白砚琮的医生,只是看得惊奇,方才他面对白砚琮时,总是不由自主地打起精神,似乎是在面对严肃的长辈——哪怕白砚琮看起来并不老,但却就是莫名地给他一种年长者才有的压迫感;可现在的白砚琮神情十分放松,说话时语气和缓,看着和自己的同龄朋友没什么不同。
因为他早已经知道“檀香扇会在夜里发出小孩啼哭声”这件怪事,自然而然地认为那柄二十八骨檀香扇十分古怪,连带着方才看到的瑰丽光芒,也下意识地将之归到了扇子上,而把手按在柜子上的赵嵘玖只是碰巧出现,好奇之下才伸手罢了。
周曜却不这么想,他觉得那道光芒和赵嵘玖恐怕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一时之间却没想通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关联,又见白砚琮此刻神态放松,想到他这几天因为德思的事情很是劳累,于是也没说什么,只打算回头有机会再同三爷汇报。
等他们两人走到白砚琮近前,对方便看向倪柏阳,“那扇子是你做的?”
倪柏阳看了一眼赵嵘玖,还待否认,“我只知道那扇子不是真品,做工极差,我……”话音未落,他就瞧见站在白砚琮身后的赵嵘玖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一刻,正准备安排人将怨秋风馆暂封的周曜动了动耳朵,疑惑地转过身看向了还未关上的馆门。
一道微弱的孩童啼哭声从馆内传了出来。
周曜自认胆子不算小,但乍一听到这哭声还是不免一惊。自己才从怨秋风馆出来,那里面哪里去找什么小孩?至于卓航曾经提到的噪鹃鸟——好像还没来得及飞过来。
方才耽搁这一番,纵酒园早已经到了闭馆时间,方才几个在附近巡逻的安保也已经走到了别处,如今怨秋风馆门前除了他们四个再无旁人,那哭声时断时续,更是透着三分的凄七分的苦,叫人听得心里发酸。
“是……鸟叫?”周曜犹疑道。
白砚琮抬头,微微侧身看向身后的赵嵘玖。
对上他澄澈目光,赵嵘玖以手掩口,轻咳一声,“好像……不是。”
倪柏阳不知道这三人打的什么哑谜,但这倒是正好给他找到了一个佐证,便立刻拿出手机,“这个声音和我曾经听到的一样,我录下来过。”
说罢,他找到那段被加密的文件点开播放,果然传出一段和馆内哭声十分相似的声音。
白砚琮食指轻轻敲了敲轮椅扶手,想起当夜那段莫名损坏的音频文件来。
他掩去心底疑问没提,只对周曜道:“让人把扇子取出来,暂且……放我那里。”
周曜跟在白砚琮身边多年,同样的不信鬼神,但这哭声乍一听上去委实有些瘆人,令他觉得有些棘手,“三爷,要不放保险库里?”
白砚琮摇了摇头,玩笑道:“我那院子安保也不弱,何况赵医生就在旁边,真要是有事,我可以叫他。”
赵嵘玖“嗯”了一声,这扇子若真放在白砚琮屋里,那他必然不能远离,如今白砚琮的双腿治疗才稍得突破,他是半点都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他又像上次遇上费乔一般遭受无妄之灾。
若非一味拘着白三爷这事不现实,他是打算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寸步不离的。
周曜当即安排下去暂且不提,赵嵘玖依白砚琮所言,推着轮椅,同倪柏阳离开了怨秋风馆。
倪柏阳一路都眉心紧锁心事重重,显然不愿就此空手离开,却又知道自己在人家地盘上翻不起什么浪花,整个人不免有些什么垂头丧气。
白砚琮看在眼中,问道:“倪先生,关于这扇子,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纵酒园会在查清后发布相关通告进行说明。”
他语气平淡,毫不遮掩地朝倪柏阳传达出一种讯息——倪柏阳可以解释,但听与不听,选择权都在他们手上,若是查不出个究竟,那扇子丢在他屋里积灰也无所谓。
倪柏阳捏了捏拳,原本就没松开的眉心紧紧拧成一团,整个人都十分纠结,半晌后才道:“白馆长,你……让我再想想行吗?”
白砚琮也不勉强他,点了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