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朝书桌一指,“赵医生,请替我把笔记本和笔拿过来。”
赵嵘玖起身走到书桌边,抬手去拿东西时,视线不经意扫到桌面摊开的笔记本。
他本无意窥探白砚琮的隐私,可不过是余光恰巧扫到,摊开的笔记本上被人用黑色钢笔粗略勾勒出了一个人的侧脸。
赵嵘玖小学时酒能流利顺畅地画符写咒,却愣是画不好一个简简单单的鸡蛋,气得他的美术老师专门请了一回家长,想问问这孩子是不是对美术课有意见,他师父怕伤了小孩子宝贵的自尊心,回去后给他买了一堆鸡蛋吃,还特意安慰他人无完人,反正以后他也不靠画鸡蛋吃饭。
总而言之,赵嵘玖的美术一直不怎么样,但这并不妨碍他一眼认出那个侧脸画的是他自己,更何况旁边还铁画银钩地写着三个字——赵嵘玖。
白砚琮见他一直没过来,将目光从照片上那堆杂乱无章的符号上移开,一抬眼就瞧见赵嵘玖整个人都呆了似的站在桌子边。
白砚琮一愣,忽地想起来自己的笔记本似乎还没合上——下午开会结束后,几个副馆长在他办公室坐着聊了会儿天,他一边听着一边随手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不同于赵嵘玖那能把美术老师气哭的水平,他以前专门拜师学过绘画,功底不俗,原本自己以为是随手一涂而已,并没有特定地要去画谁,但当他回到小院以后,翻看工作笔记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笔下的人物竟然神似赵嵘玖。
当时白砚琮也没想太多,只是不免又回忆起从车窗上看到的那一幕,遂随手写了赵嵘玖的名字上去,没料到这会儿竟然就被对方看到了。
从下车起,两人就心照不宣地保持着一种略显疏离的状态,他们彼此都觉得心虚,却又不知道对方和自己一样心虚,所以谁都没有提起白砚琮醉酒的事,好像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但这个笔记本似乎打破了这种疏离,白砚琮心中也不免有些赧然,可当他看着赵嵘玖耳根通红地把笔记本合上递给自己时,他心中又升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胜利感,仿佛他在这件事情上赢过了赵嵘玖似的。
他把笔记本翻开,指尖抚过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来男人侧脸,解释道:“赵医生,你别生气,我并不是故意冒犯你。”
赵嵘玖干巴巴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无论说生气或是不生气都不太对。
白砚琮眼睫轻颤,一丝笑意飞快从他眼底滑过,“那就好,我实在是……情难自禁。”
他玩笑两句,便摊开笔记本,一手放大照片查看,一手在纸上慢慢写下字符。
赵嵘玖在一旁看着,只觉得他笔下的一个个字符都有趣可爱,不觉看得入迷,便见白砚琮又在字符旁一一写下中文注释,“脉……厦……龙……倾”看着纸上一堆零散的文字,白砚琮正试图把它们组合成带有意义的句子,“脉,龙脉……大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