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了？”
推门进来的周学义一愣,周老太太则连忙上前把周玉森拉开，“当心弄脏了衣服,招呼护工来搭把手呀。”
周玉森笑了笑，“没事奶奶，姐姐就是刚才不小心把饭菜打翻了,我正想把被子给她换了。”
“你这孩子……”周老太太无奈地一笑,同他一起把周玉芙盖着的脏被子收拾起来,打算放到外边去请人清理一下。
周玉芙还没从周玉森方才的恐吓中回过神来，见到周学义靠近自己,也下意识地产生了排斥心理，周学义硬起心肠走到病床前,抓住她的手，取下她手腕上戴着的那枚绞丝银镯，低声道：“小芙，你放心，爷爷奶奶肯定让你好起来！”
周玉芙捂着手腕,恐惧地看了他一眼,便扭过头缩在床角，不愿意再搭理人了。
周学义拿了那枚银镯便打算回家，出门时又恰好遇上和周老太太一起回来的周玉森，他方才衣服上沾了不少汤汁，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不过瞧见周学义，还是立刻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爷爷。”
周学义心中一软，想到周玉芙生病至今，只有这个小孙子一直忙前忙后地照料着，他们周家这些年又着实亏欠对方良多，当即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跟爷爷回家去换套衣服。”
“不用爷爷，我在这儿守着姐姐，衣服待会儿让人给我送一套就行。”
“你也忙了一天了，回去歇歇吧。”周老太太也在一旁跟着劝，“我还能动，护工待会儿也要来，你安安心心回去休息。”
周学义和这个小孙儿的关系其实算不得多好，一则是三儿子家的家事实在太乱，他和老伴不好插手，二则是他们也知道周家对不住他，不免觉得愧疚，加之周玉森本也不是爱和人亲近的性子，他们之间的关系难免显得疏离。
不过周玉芙生病这段时间，周玉森一直尽心尽力，他和老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这个不太亲近的小孙子也慢慢上了心，在回去的车上，他又仔细问了问周玉森今日寿宴的状况，可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还认认真真地教他下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该如何应对。
“对了爷爷，那位白三爷今天还特意来看姐姐……可之前白家还有其他人问起时，我都说姐姐身体很好，今天……”
周玉森一脸懊恼，似乎很怕自己说错了话。
周学义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没事，你姐姐很快就要好起来了！”
周玉森心中一动，试探着问道：“难道是白三爷借了他的医生？我听说，二哥今天还开口请了那位赵医生……”
“他？心眼多得很。”周学义哼了一声，“他该庆幸白砚琮没和他计较。”
言下之意，显然是对今日宴会上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并且对周玉和的举动十分不满。
不过周老爷子却没再提周玉芙的病情，周玉森也乖觉地没有再问。
两人回到家中，周学义直奔周玉芙的书房，推开书架，找到墙上一处暗格，小心地拿绞丝银镯上的花纹在暗格上印了下去，左右转动了一下，只听一声锁孔响动，原本完整的墙上忽然多出一道裂缝，从中弹出了一个小匣子。
周学义伸手把它扯了出来，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揭开匣子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卷发黄的书册。
书册上，还躺着一张洒金笺，上面字迹秀丽，写着恭贺老人长寿的吉祥话，周学义一眼就认出这是周玉芙的笔迹，心头一阵酸楚，看来这就是周玉芙之前念叨着给他准备的生日惊喜。
他早该想到不对的！自打小芙说准备好他的生日礼物没多久，整个人精神就不太对劲，最后一日日变成如今这样，若是他早点察觉到症结所在，是不是就能让孙女少受些苦了！
但一想到这暗格只有他和周玉芙知道，连妻子都不晓得，周学义不禁觉得背后有些发凉，周玉芙以前和白砚琮没什么私交，根本不可能将这么隐秘的东西告诉他，所以，这当真是白砚琮以水书问出来的？
他连忙把暗格还原，又回到自己的书房，戴上手套才敢取出那册书卷，打开一看，惊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都起不来——这上面的文字和周玉芙所写的笔画结构十分相似，若白砚琮所言非虚，这就是已经失传多年的水书！
他心中如有鼓擂，将书卷摊开，匆匆翻过几页后，不敢怠慢，当即打算重新收好放回匣子里，打算再请白砚琮看看。
他方才太过忙乱，没注意到书房的门并没有关上，也没察觉到门外还有一双眼睛，从他进屋以后就一直盯着自己。
他刚把那卷水书合上，周玉森就进来了，他衣服有些凌乱，嘴角还有一点血迹，似乎是刚和人厮打过，眼下神色焦急，“爷爷，您快下去看看，我哥来了，他闹着要自杀！”
周学义一惊，连忙站起身往外走去，周玉森则一脸尴尬地垂手站在外头，“我，我就不下去了，若是再被我哥看见……”
周学义知道这两兄弟一直不对付，点了点头，“你快去去收拾一下，擦点药。”此刻他只觉得十分头大，这不单儿女是债，连孙儿也是来讨债的，一个个的都叫他不省心。
周玉森的嘴角微微下抿，他眼瞧着周老爷子急匆匆地往楼下走去，又左右看了看，一闪身便进了书房。
周学义走得匆忙，那卷水书就那么大剌剌地放在书桌上，周玉森不禁露出一丝喜色，从袖子里掏出一卷与那册书几乎一模一样的泛黄书卷，眼疾手快地将两者替换，他正要把桌上那卷水书藏到袖子里，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周学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你要做什么？”
周玉森后背一凉，他看向周学义，试图解释些什么，可在看到对方脸上毫不掩饰的怀疑和愤怒后，他抿了抿唇，满不在乎地把手中的水书丢到桌上，“我想把这本书拿走，就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