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暴雨之后,明德市迎来了久违的好天气,秋高气爽,连园子里的时令花都开得比往日更艳。
前年纵酒园花大力气引进了一波秋季时令花,从常见的桂花菊花四季海棠,到明德市少有的重瓣木槿月见草等等不一而足,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单独给辟了一个园子的金花茶,这花素有“茶族皇后”的美称,开花时一片金黄,色润耀眼,一朵朵的瞧着跟拿金色蜜蜡雕出来似的,不管开在哪里都是毫无争议的焦点。
一入深秋,明德市处处都是秋风扫落叶,还有些着急的树,一早儿就把满头叶子掉光了,独独这纵酒园,仿佛自成一派天地似的,花开得十分热闹,让人疑心还在春天,进园的本地游客也多了起来,倒不是看里面的展品,而是看花。
来纵酒园看花的年轻人也多,还大多穿着汉服,风气一起,人人效仿,这头刚在小路上撞上个着曲裾深衣的年轻人,那头花丛后面就跑过来一个穿齐胸襦裙的小姑娘,纵酒园内一应陈设本就古香古色,这一来叫人疑心一不小心走回了古代似的。
有个小姑娘调皮,故意躲着她弟弟,戴着个小幞头的小孩子左看看右看看,一边大声喊着姐姐,一边不停挥舞着手里攥着的小风车,似乎希望对方能看见这个继而找到自己,可半天没瞧见自己姐姐,他哇地一声就哭了,扯着母亲的衣角大喊姐姐丢了。
藏在父亲身后的小姑娘噗嗤一笑,立刻跳到他面前去,又从绣花荷包里掏出一颗糖塞到弟弟嘴里,小孩子立刻止住了哭,泪花还挂在眼角呢,就傻乎乎地看着姐姐笑了起来,连风车也不要了,一头撞在姐姐怀里,“姐姐没丢!”
周玉芙从白砚琮的会客室出来时,瞧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站在原地看了片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周家几个兄弟姐妹,也曾有过这样亲密无间的时候。
可后来年岁渐长,人还是那个人,彼此间相处的态度却慢慢变了。
周玉芙自认自己是一碗水端平的,待这几个兄弟都是一般的态度,对待周玉森也没有什么偏见,可这次的事情过后,她才发觉自己并不是以往所想的那样好。
她嘴里说着周玉森和其他弟弟一样,心里却多少是有些看轻他的,觉得他软弱可欺,而自己却是祖父母的掌上明珠,所以拿他本书也不算什么,更何况那是自己打算送给爷爷的寿礼,若是爷爷喜欢,周玉森也跟着沾光不是?顶多以后在其他地方补偿回来就好了。
——倘若那是周玉和或者周玉瑾的东西呢?她不会那么做,她顶多使个小性子朝自家兄弟撒撒娇,若是他们不愿意给,她也不会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