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这么一回,周玉芙知道是自己行事失了分寸才闹到这地步,她想着能怪谁呢?怪自己硬是抢了周玉森的水书?怪周玉森不知从哪里找到这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还是怪当年周家当断不断,抑或是她那位好三叔,在妻子孕期出轨后又苛待自己的孩子?
清官难断家务事,周老爷子一辈子行得正坐得直,尚且在这家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她就更理不清楚这一团乱麻了。
多亏白砚琮认出那是水书,心理专家和医生对症下药,慢慢引导着才把她从魔障里拔出来,周玉芙想到自己和这水书的缘分是因谁而起,又自嘲一笑,恐怕自己这次也不过是被人当枪使了。
好在这些都与她无关了,她彻底清醒以后就完全忘记了水书的读法写法,好像那只是一个诡奇的梦境。
如今她将要代表周家把那册水书捐献给黔州的水书保护中心,然后参与到少数民族文字抢救保护的工作中去,像祖父母和她的父亲当年做的一样,破译那些承载着一个民族的历史的字符密码;父亲曾说过,总有那么一些故事,不应该只淹没在岁月的长河里,它们应该被更多的人知道。
“姐姐——”一声稚嫩童声打断了周玉芙的遐想,她循声看去,原来是个半大的孩童,长得玉雪可爱,穿着一身银灰色锦袍,还披了件大红滚毛边的斗篷,整个人活像画里走出来似的,叫人一望见他就心生爱怜。
周玉芙也不例外,她蹲在这孩童面前,柔声问道:“怎么了小朋友,找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那孩子摇了摇头,朝她递出一本册子,指着上面一处,奶声奶气问道:“姐姐,请教你一个问题,这个人叫什么呀?白石还是白见呀?后面这个字也好复杂,是念王吗?”他人小小一团,说话却颇端着些成年人似的风范,叫人忍俊不禁。
周玉芙低头一看,他手里拿着的是纵酒园的介绍册,折页上印有白砚琮的照片和馆长寄语,这个小孩子大约还是在认字认半边的年纪,所以读错了。
周玉芙一笑,耐心替他解释了,小孩子高兴地应了一声,张开手抱了她一下,“谢谢姐姐!”
他扑过来时,周玉芙嗅到了一股清甜香气,还带着淡淡的蜜糖味,她不由得在心底失笑,果然还是个小孩子呢。
那个小孩子抱了她一下,想了想,又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馒头塞到周玉芙手里,脸颊通红地说道:“我没有别的谢礼给姐姐啦,姐姐你不要嫌弃。”
掌心的小馒头白白胖胖,周玉芙觉得这股谷物香气倒是和那小孩子身上的味道有些像,当即弯起眉眼一笑,“姐姐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