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傅阑云原本打算按下不提,可方才听到岑森莫名问起换酒的事情,他不像沈招娣那么心大,小老板说什么就是什么,知道岑森有此一问必然事出有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据实以告。
岑森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他上下打量着傅阑云,像是第一天认识这个在小餐馆里工作了的几年的厨师。
傅阑云垂着头低声说:“你放心,我立刻辞职,绝对不会牵连你。”
岑森一脸的莫名其妙,“你来我这儿都五六年了,我还在医院里上班那会儿,这店就是你撑着的,说什么牵连不牵连的。”
傅阑云稍有动容,正要说话,便听岑森又道:“盗挖古墓判三年,追诉期五年,你过了追诉期,不会被追究责任进监狱的,继续安心炒你的菜吧,以后可别这么干了。”像是怕傅阑云不相信,他挥了挥拳头,“我会大义灭亲的,我真的会的。”
傅阑云失笑,“好。”
岑森便抬手按着对方的肩膀站了起来,“我得再去找一趟白三,坛子得拿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
“走吧。这么说来,那坛子里装的还不一定是什么鬼东西呢,可别给白三招什么麻烦,他最不信这些了。”
“郎君怎么不相信我呢?”青娘勉强一笑,“我们这酒庐的酒,可都是女儿红,您二位瞧瞧,其他郎君饮得都醉了,舍不得丢开手呢。”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原本在屋外弥漫的白雾不知何时竟然消散得无影无踪,重新露出了一片密林。
白砚琮一直听着他二人对话,注意到青娘不断地强调所上的酒都是女儿红,他忽地心中一动,目光重新扫过这间四四方方的酒庐,视线在藻井处停留片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进的是什么地方了。
赵嵘玖却不欲再与青娘争辩,只要对方别再攀扯白砚琮,他倒也没有那么大的怒气。
他稍稍收敛气势,看向面前的青娘道:“你若是拿得出一坛女儿红……或者你们这里面谁都行,拿得出女儿红,我们就再饮一坛。”
不知何时,里面的女子全都围拢到了门口,她们听到赵嵘玖这句话,全都愣住了,窃窃私语片刻后,便齐齐望着青娘,似乎在等她拿主意。
青娘脸上的笑意几乎强撑不住,手中的柳枝已经快被她绞断了,“郎君莫要玩笑,姐妹们的酒哪有不是女儿红的,都是足年……”
“女郎说笑了,这墓里的酒,何来足年一说?”白砚琮开口,打断了青娘的絮语。
不单是青娘一愣,连赵嵘玖也没想到白砚琮竟然能看出这里头的究竟,他不禁有些忐忑,回头看向白砚琮,却见对方神色平静,眼底隐约还有一丝叹息。
白砚琮和赵嵘玖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又抬手指了指那酒庐内的藻井和壁画,说道:“我刚才看到那些壁画就一直觉得很奇怪,它们不像在是记载时代风貌,反而更像是特意绘制的人物生平小传,可我一直想不通,什么样的地方才需要整面墙上都画满主人的生平像,直到我想起来我们头顶发光的萤石是什么——应该就是只在墓葬中出现的血色光玉髓吧。”
赵嵘玖没想到他竟认识血色光玉髓,光玉髓这东西如今市面上以橘红最为常见,多是作为凝神静气的水晶所用,血色光玉髓则因被当做陪葬品而逐渐淡出在人们日常生活中,却不知道白砚琮如何认识。
但眼下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赵嵘玖点了点头,算是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