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你这老和尚废话多。”琢光子不满地“啧”了一声,“这话既然已经说了,你若是还瞒着他们,那又犯了什么业?”
说罢,他也不等同光回答,便说:“你六岁那年,你师父出了趟门,回来就说遇上个可怜的小孩子,想帮帮他,又说趁此机会可以锻炼你,就拿了块翡翠原石出来,让你独自一个把石头解了,再把里面的翡翠给磨成珠子。”
“你那会儿才六岁,那翡翠原石足有个足球那么大,你也不嫌累,又不肯丢手,最后还真解出来一块玻璃种的帝王绿。”说着,同光看了一眼白砚琮手腕上的串珠。
在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下,赵嵘玖和白砚琮逐渐拼接起了当年的事情——
赵嵘玖的师父将那块原石丢给他以后便没再做别的要求,倒是同光和琢光子不止一次瞧见不过六岁的小小孩童没日没夜地捧着一块翡翠小心琢磨,担忧他珠子没磨出来,反而累坏了自己的身体。
后来有一次,小赵嵘玖在山林间琢磨翡翠珠时,因为太过专注,没注意到身边动静,被猛然蹿出的野兽撞得跌落山谷,把额头撞破了一道口子,可那些初初成型的翡翠珠却被他紧紧护在心口,除了一枚因猛烈的撞击而在孔眼处有了两道十字裂痕,其余皆是完好无损。
当时赵嵘玖的师父不在,幸亏同光和琢光子在山间晨练时听到动静,及时把他救了起来,二人便劝他多多休息,左右他师父也从没提过什么时间要求,也说过让他可以慢慢来。
没想到那个小小的赵嵘玖即便在病床上也固执地不肯松手,他揉了揉因为长时间专注雕琢而发酸的眼睛,对同光和琢光子认真道:“师父的确没有说过要我立刻做出来,可他先前说,这珠子是给一位身体不好的小弟弟用的,他体内的邪祟没日没夜地在伤害他,我若是能早一天把翡翠珠磨好,他就能早一日轻松些,我如今只觉得自己动作太慢,不能早点把珠子给他。”
两人微怔,面前这个幼童说话时都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却让他们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和一个成熟的灵魂对话。
他们二人自此再没有开口劝赵嵘玖丢开手过,眼瞧着他几乎是日夜不休地将十八颗翡翠珠磨出来,也都发自内心替他高兴。
但或许老天爷不太喜欢一件事情太过顺畅,总是会给人设下一些莫名其妙的障碍。
“后来发生的具体的事情我们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当年有人上山来找了你师父,他匆匆忙忙地带着你一起下了山,再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了,你当时是面色惨白地被你师父背上山的,我们……我们还以为你活不成了。”
说到此处,同光长叹一声,“好在你福大命大醒了过来,不过却好像把那一年的事情全给忘了,我们曾背地里问过你师父,他只让我们不用多管,一切随缘。”
琢光子冷哼一声,“不管不管,不管又成什么结果了?要我说你师父就该让我们管管……他的病根,也是那年落下的。”
听到此处,赵嵘玖瞳孔微缩,他师父当年沉疴难起,一直告诉他是旧疾复发让他不必担心,他便听了对方的话,可等他回来时……却只捧回了师父的骨灰。
而今日一听,他师父这病根似乎还另有隐情?
掌心微凉的温度唤回了他的神智,赵嵘玖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牵着自己的手。
“我在。”白砚琮看着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