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琮尚未收回目光，低声道：“你没听到？有鹤。”
“鹤？什么鹤？我没听到啊。”周曜摇了摇头，“咱们这儿又不是野生动物保护基地，城市里边哪儿来的鹤？”
白砚琮这才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大概是叫给我听的。”
“……为什么？单身狗没人权不配听吗？”周曜哭笑不得，随口玩笑了一句，又将手里几份合同收拾齐整，放到白砚琮案头，准备离开。
不过在临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回去，看向白砚琮认真问道：“三爷，你当真决定这么做了？……是不是……太快了？”
“快？”白砚琮摇了摇头，淡淡道：“我倒是觉得太慢了。”
说着，他看向周曜，认真说道：“你也大略见过他的本事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他的能力远不止于此，有些事情我不说你也明白，先敬罗衣后敬人，他自然值得最华贵的罗衣，也当得起旁人看重。”
周曜一怔，半晌后笑着摇了摇头，“是我想岔了。”说罢，这才重新离开。
周曜将门合上后，白砚琮这才将几份合同拿过来翻了翻，条款都是他拟出方向后让律师团精心研究过的，周曜全程盯着，他自然放心，眼下又着重看了几条他在意的细节，确认无误后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他还未必看得上。”
白砚琮想到当初那个被砸成八瓣的元青花罐，低笑一声，摇了摇头，重新投入工作中。
又签完一份文件，办公室门被人敲响，白砚琮一听脚步声便知道来人是谁，放下手中的笔，朝门口看了过去，“请进。”
来人正是赵嵘玖，他告诉白砚琮，白鹤已经将玉芙蓉那一魂一魄带回，只是她本就不是什么厉害的厉鬼，能在日落时分维持人形已经十分难得，如今这一来算是受了重创，需得在那件戏服中温养七七四十九日才得周全。
“李管事说，那戏服本是他们从一位老人处收购来的旧衣，当初只看着它做工精细历久弥新所以才特意带来的用以演出的，并不知道里头还藏着玉芙蓉，如今他们把戏服带了回去，等四十九日一过，将它投入火中就能送玉芙蓉入轮回了。”
白砚琮点了点头，他以往憎恶鬼神，皆是因人作祟，对玉芙蓉这样的鬼魂倒是没有什么偏见，只是想到李煦等人愿意救她觉得有些意外，毕竟虽是李煦不守承诺在先，但玉芙蓉却插手毁了李煦的机会。
这一点赵嵘玖也有些好奇，不过李煦却说，一码归一码，“她救我一条命，我就没理由看着她为我魂飞魄散，不过到时候烧衣服得我亲自来，她害我丢了个机会，我也得报复回去，我看那戏服她宝贝得很，到时候我给烧了，心疼不死她。”
“这倒是有趣。”
白砚琮念叨了一句，便见赵嵘玖又掏出一张卡来递给自己，他好奇地接过，问道：“这是什么？”
“李煦他们给的报酬。”赵嵘玖答道。
白砚琮一愣，“他们给了你张卡，你接了？”
这回轮到赵嵘玖吃惊了，“为什么不接？这是报酬，也相当于斩断我和她们之间的因果，必须得收。”
白砚琮失笑，“原来如此，我以为山河师都是不沾铜臭的，不过……这样也好，我还怕你不肯要。”说到末尾，他放轻了声音，赵嵘玖没听清，见他要把卡递还给自己，摇了摇头，“给你的。”
“给我？”
白砚琮不明所以，“你给我做什么？”
“这是……共同财产。”
赵嵘玖说着，有些不自在地转开了目光，他以前听人说过，伴侣在一起后，双方的财产就是共同财产，他知道白砚琮身家丰厚，或许看不上这点钱，但他以后会努力挣更多的。
白砚琮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收到这种礼物，他看着手里的卡发了半天的呆，方才笑道：“我也有东西要给你。”
说着，他把案头几份合同递到赵嵘玖手边，后者翻开一看，“股权转让合同？”
“这是我几家私产，不算特别挣钱，但尚能看得过去。”
几家账面资金近亿的公司经理人若是得知被幕后大老板这么评价，只怕要立刻哭晕过去。
“这……”
“我知道你不缺钱。”白砚琮认真说道：“但这是我自己想给你的东西，这么说可能很现实……但和我在一起，你的身家地位会成为别人评价你的标准，我知道你有多好，但总有些多事的人不知道。所以给你这个不是轻视你，而是我希望他们没有评价你的资格，也没有当面评价你的底气。”
顿了顿，他又道：“我很希望你收下——但一切以你的意愿为重。”
他神情诚恳，并无半点玩笑，看得赵嵘玖心头一软。
“我……”
“我没用，师父……黑鹤抓回来的一魂一魄被人带走了。”年轻人走进一间四面不见光的屋子，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喉咙，“我，我没拦住。”
“带走了？看来我猜得不错，他身边果然有一个山河师在。”
黑暗中，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