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对这鬼神之说倒是颇为相信,自然连带着把这能给他带来好运的木头小人也天花乱坠地夸了一遍，周曜在一旁听得分明，那个给他木头小人的年轻人,直到葬礼结束后依然留在韩家——至少在王阳明离开之前,对方都在。
“不过他一直没说他叫什么,我听其他人都叫他六哥，也跟着这么叫的,不知道是排行老六还是名字里带六。”
“六哥？”周曜低声重复了一遍，听王阳明的描述,这个人在韩家极少露面,他也是在接到木头小人那一次才和对方接触多了些,并不知道对方底细。
“那个六哥还挺冷淡的,在韩家也是,不怎么同人来往，我也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王阳明挠了挠头，“周大哥你若是想要这个，我去问问韩家那边，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
周曜想了想，“可以,不过若是不方便就算了。”
“哪有不方便的,周大哥你放心,这事儿我一定尽心。”王阳明连拍胸脯保证。
“不过……”周曜稍稍压低了些声音，说道：“能不能请兄弟你别说是我想要这转运的小木人？我这……”
周曜怕王阳明若贸然报出自己的名字，没准会打草惊蛇,若是影响到后续行动那就难办了，没想到他还没把自己的借口说出来，王阳明已经一脸“我办事你放心”的表情拍了拍他肩膀,“我懂我懂，周大哥你不用解释，这东西是我自己得一望二，想好运成双，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周曜一愣，继而笑着点了点头，端起桌上茶盏和王阳明轻碰了一下，“和聪明人谈事就是爽利，阳明，不管这事儿成与不成，哥先谢谢你了。”
王阳明如何喜滋滋地抱着那他木头小人去联系韩家且不提，周曜等他走远了，这才走到一旁，轻轻敲了敲隔间的门。
进门后，他先看到的就是白砚琮和赵嵘玖分坐矮几一端，各自伸出右手放在桌面交握的一幕。
“你们这是……掰手腕？”周曜眨了眨眼，疑惑地问道。
白砚琮轻咳一声，把手从赵嵘玖手里抽了出来，只丢了个轻飘飘的眼神过去，示意他“小崽”这件事还没完，只是暂时揭过。
赵嵘玖以拳抵唇轻咳一声，转头看向周曜，问道：“刚才他拿出来那个木头小人，你看清楚样子了吗？”
“啊……啊看清楚了，我还tōu • pāi了一张。”周曜点了点头，拿出手机走了过去，这是方才他趁王阳明不注意时拍下来的。
“这个角度没能拍出来……就是那个木头小人的右手手腕有一圈红线，王阳明很宝贝，所以我没能拿到手里看清楚是什么材质，应该是丝线一类的东西吧。”
说着，周曜发觉面前两人神色都很古怪，不由得顿了顿，下意识问道：“怎么了？这小人有什么不妥吗？”
白砚琮抿了抿唇，微微皱起眉头看向赵嵘玖，后者同样神色凝重，他朝白砚琮点了点头，“一样。”
“什么一样？”
见他们两人打起了哑谜，周曜更是莫名其妙，他索性自己放大照片，凑过去看了看照片上那个木头小人，“你们是说这东西和什么人一样吗？我看这个小人五官很模糊啊。”
赵嵘玖没说话，随手摸出一个东西放到周曜面前。
这赫然便是他当日朝白砚琮坦白时，给对方看过的自己亲手雕刻的傀儡小木人。
不巧的是，这傀儡小木人造型和周曜照片上的木头小人有七八分相似，而且手腕处都有一圈红线，不同的是，王阳明那个小木头人上面是套的丝线，而赵嵘玖拿出来的这个却是用朱砂画的一圈红线。
“这……”周曜来来回回比对了数遍，脸色也渐渐严肃起来，“很像……这两个小人很像，但是细节处理上，照片上这个要粗糙许多。”
赵嵘玖拿出来的这个木雕小人，五官精致神情灵动，连头顶发丝都纤毫毕现，关节处不知做了什么设计，明明看不出一丝缝隙，可它的手脚却能灵活摆动，若是把它放大到正常大小，再套上衣服放到背光处，周曜肯定会忽略到它身上的木纹，第一时间认为这是个活人。
与它一比，照片中这个先前拿出来一看还算精巧的木雕小人顿时流于俗套，五官只是匆匆刻画不提，整体看起来也十分僵硬，而且周曜记得很清楚，王阳明取出它时非常小心，生怕碰坏这个小木人的手脚，它也僵直得像是一整块木头做出来的雕塑，关节处无法活动。
“这是阴沉木，辟邪。”赵嵘玖指了指自己拿出来的小木人，又指了指周曜拍下来的照片里的小木人，“这是柳木，招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