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东西来得突然,白砚琮和赵嵘玖甚至都没察觉到,此刻要避开是来不及了,白砚琮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抬手去挡,赵嵘玖想也不想地一个迈步拦在他身前,可那黑乎乎一团的东西却跟长了眼睛似的,在半空中打了个转,从赵嵘玖肩头越过,仍旧落在了白砚琮怀里。
“这……”
白砚琮惊讶地伸手,想要去把它抓起来,却被赵嵘玖握住手腕止住了动作。
“先别碰它。”赵嵘玖低声道。
白砚琮微愣,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面前一脸茫然的韩林羽夫妇,他们二人手里还拿着刚拆开的香烛,脚边的纸钱已经快烧完了,只剩下一点微弱的火苗在夜风里飘摇不定。
他们显然根本没看到这个飞出来的小东西,只看到面前这两个问路的年轻人忽然
跟疯了似的搞出这么一番动静来。
白砚琮抬手覆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捏了捏赵嵘玖的指尖,不着痕迹地朝着韩家夫妇的方向使了个眼色——
飞出来的这个东西,似乎只有他们两个看见了。
韩太太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往丈夫身边靠近了些,犹疑道:“你们……没事吧?”
白砚琮和赵嵘玖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摇了摇头,“没事。”
说罢,赵嵘玖又看向韩林羽手中的香烛,“还不点吗?这纸钱可要烧光了。”
韩林羽一怔,面上露出几分警惕,“你是什么人?”
赵嵘玖淡淡一笑,解释道:“别误会,我是看你们二位好像是在祭拜,这香烛应当同纸钱一起烧,拖太久不好。”
韩太太轻轻扯了扯丈夫的衣角,低声说道:“他说得对,纸钱快烧光了。”
赵嵘玖也没再说话,径直推着白砚琮离开了,韩林羽看着这二人背影,动了动嘴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在妻子的催促下重新蹲了下去,点燃了香烛。
赵嵘玖推着轮椅慢慢往前走,白砚琮则借着路边灯光打量起那个还趴在自己搭的毛毯上的黑乎乎小东西——
它被赵嵘玖以金光化作的绳索缚了起来,此刻安安静静地趴着一动不动,半点没有方才小炮弹似的冲过来的劲头。
此刻四下无人,赵嵘玖便停了下来,抬手虚虚一点,把那小东西给抬到了半空。
他抬眼看过去,恰好对上一双绿豆似的小眼睛,这一看,他和白砚琮都是一愣。
白砚琮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的小东西,犹疑道:“这是……鸟?”
被一圈淡淡金光束缚的小鸟一身黑色羽翅,只胸腹处是一圈白羽,通体不过成人半个手掌大小,看起来着实小得可怜。
白砚琮也算是见多识广,若眼前这是个雕塑是幅画卷,他都可凭阅历辨识一二,可面前这偏偏是个活物——
他下意识看向赵嵘玖,想到对方方才一脸慎重的模样,还以为这是个什么鬼怪化身。
赵嵘玖自小长在山野,自然认得许多鸟兽,此刻看清面前这小东西的模样,倒是有些奇怪,他低头看向白砚琮,解释道:“是燕子模样。”
“燕子?这时候哪儿来的燕子?”
北方已经入冬,这时节正是天寒地冻的时候,燕子是候鸟,应当早早就飞到更为温暖的南方过冬去了,怎么会有燕子呢?
“不是真的燕子,应当是个精怪,与人无害,不过这是个虚灵,没有实体,换句话说,在普通人眼中它就跟空气没什么差别,所以刚才韩家……”说着,赵嵘玖忽然住了口,略带诧异地看向白砚琮,正好同对方疑惑的目光撞上——
“那我怎么看得见?”
“那你怎么看得见?”
听到两人说出一般的疑问,白砚琮一笑,随口道:“难道我和他们的眼睛不一样?”
赵嵘玖却没说话,他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来。
当初他刚到纵酒园时,曾经意外撞到园内有一尊闭目的寂静金刚像因驱邪而展露出怒目圆睁的姿态,当时在场的人不算少,却只有白砚琮同他一样看到了这个场景。
当时他没在意,如今和这桩事联系起来,忽然叫赵嵘玖心底生疑,白砚琮既不是什么天生灵体,又不曾经历过什么后天修炼,更不是什么八字轻得出奇的人,怎么会看得见这幻化而出的虚灵?
赵嵘玖心底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但眼下不是寻根问底的时候,他抬手一扬,将那化成燕子模样的虚灵仍旧牢牢绑着,挂在轮椅扶手后方,就跟坠了个挂坠似的,这么一路推着白砚琮回了别墅。
周曜正在一楼客厅里和人打电话,见他们回来,便结束了这边的对话,朝白砚琮二人走了过去,随口道:“你们遇上韩家人了吗?”
白砚琮点了点头,“和之前的消息一样,他们果然是在烧纸钱,不过地点已经换到了门口。”
“这倒是奇怪了,之前在别墅院子里烧,现在怎么换到门口了?”周曜奇道。
“他们可能是在给鬼烧阴阳路。”
赵嵘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