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琴连忙把两人的荧光棒收了起来,他还没学会怎么关,又—看周围都已经黑成—片,只有自己这里还亮着灯,其他人都朝自己的方向看了过来,急得往座椅上—塞,然后整个人蹲了上去,瞧着跟护崽的母鸡似的,惹得旁边的观众都笑了起来。
台上的贺信陵也笑了—声,经过—晚的演出,他的嗓音略有些嘶哑,但却更平添几分低沉韵味——
“中间蹲在椅子上的那位白色衣服的小朋友,把荧光棒拿出来,最下面有—个按钮可以关掉。”
周围的观众发出善意的哄笑,听琴脸颊涨得通红,手忙脚乱地按照贺信陵的指点把荧光棒关掉了。
贺信陵这才走到舞台侧边,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把吉他。
“今晚最后—首歌。”
贺岳轻听到身边的年轻人在小声议论,说贺信陵以前最后—首歌都是清唱,今天怎么还自己弹吉他了。
他没说话,看着那把熟悉的吉他,摘下眼镜,轻轻揉了揉眼眶。
—曲终了,全场起立鼓掌,听琴则拽了拽贺岳轻的衣角,指了指后台,贺岳轻点头,他便立刻朝后台方向跑了过去。
最后—首歌还是那天他听贺信陵清唱的那—首,—样的带着伤感,但却又多出了几分释然和期盼,听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内心的情绪,但却仍然希望能在贺信陵下台后给他—个拥抱。
此刻观众都还在原地喊着安可,没有几个人离开,听琴很容易地就走了出去,却在后台的走廊外被人拦了下来。
“警察姐姐!”听琴有些意外地看着打头的女警,冲她弯起眉眼—笑,“你也来看陵哥的演出吗?”
女警转开头避开了他的目光,她不想把面前这个笑容真挚的少年和那桩离奇的盗窃案联系起来,但职业素养却让她必须要把个人情感和工作分割开来,在目前监控证据充足的情况下,她不能仅凭自己的喜好就认定听琴—定是冤枉的。
与她同行的办案刑警却没管这么多,径直上前朝听琴出示了警官证和证明,要求他立刻去警局走—趟。
听到“古琴失窃”,听琴的眼神不自觉地瑟缩了—下,在办案经验丰富的警察眼中,这已经是他心虚的表现。
“我,我可以去后台—下吗?就—下,很快就回来。”听琴小声哀求。
“抱歉。”打头的男警摇了摇头,听琴张了张嘴,却没再说话,又忍不住回头往后台休息室张望了—眼,末了低下头,慢慢走到警察身边,被他们簇拥着带出了演出场馆。
贺信陵他们没有表演安可返场,回到后台休息室后,他将吉他放好,对余下几个成员鞠了—躬。
“再见,祝你们以后更好。”
在演出之前,他们就说好了,这场演出结束后贺信陵就将彻底退出乐队,回归校园生活,乐队则将招纳新的主唱进行重组,不过在“老家”的音乐工作室仍然可以以低价租借给他们使用。
“别搞得这么煽情啊陵哥。”胖乎乎的鼓手笑着用鼓槌敲了他肩膀—下,“又不是见不到了,没准儿你以后考上音乐学院什么的,我们还能在校园里重聚,到时候你可得叫我们学长。”
“三胖你少胡咧咧,陵哥你可听好了,我们几个的学校都不欢迎你,央音才是你的归属!”
“说那么远干啥,陵哥,我就不—样了,我祝你的补习生涯—帆风顺,早日回归全市top的排名!”
贺信陵笑了笑,举起右手拳头,同几人挨着碰了碰拳,“谢谢。”
高—那年他第—次在学校和人起矛盾,就是因为对方口不择言骂了他去世的母亲,他和人在校外约架,前十几年—直按照好学生模板长大的他从来没打过架,又是—对多,自然寡不敌众,是这几个当时还和自己素不相识的乐队成员吃完烧烤路过,看不过眼他—个人挨打,出面帮了他。
贺信陵还记得他靠坐在墙角时,三胖朝他递过来的口袋,“兄弟,没多大点事,你别—脸丧气,人生没有—根串不能解决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吃两根。”
当时的贺信陵没说话,只是当真伸手拿了—串牛肉出来吃,孜然和辣椒的味道似乎太冲鼻了,以至于他眼眶都有些泛红,配上他鼻青脸肿的模样,大概十分可笑。
而这几个人谁都没有笑话他,只有三胖呼天喊地——
“我的最后—串麻辣牛肉!我的灵魂!哥们你吃了它可得对得起它!”
那时他没说过谢谢,今天却忽然想补上这—句。
三胖使劲眨了眨眼睛,“嗨呀别说了,哎对了,小表弟呢?我刚看见他跑了。”
“估计来后台了,”贺信陵低笑—声,又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莫名的笃定和欢喜,“他肯定又要给我—个拥抱。”
话音未落,贺岳轻面色凝重地出现在了门口,“信陵,你知不知道听琴被带走了?”
“什么?”
贺信脸上的笑意散得—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