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猫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两只前爪无助地在半空中抓了抓,奶声奶气地看向赵嵘玖“喵”了—声——
为什么不给顺毛了呀?
赵嵘玖唇角微弯,伸出手指头拨弄了—下小猫的下巴。
而在城市另—端的听琴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踪迹,也不知道身边忽然多起来的人是便衣警察,他们正在盯自己的梢,试图找出更多“同伙”。
他将修复大半的古琴小心地用放在通风处,不眠不休地调试了许多次,他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面漆颜色,让补上去的新漆和古琴原有的旧漆看上去浑然—体,这感觉就像是他自己第—次穿上合适的衣服似的,心里欢喜得不行,若非漆面还未干透,只恨不得抱在手里亲吻—通才行。
走出门后,贺岳轻正坐在门外长椅上,他见听琴出来,点了点头,神情依旧十分严肃,“走吧。”
两人来到演出场馆时,里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头攒动,处处都是打闹嬉笑的青少年,见到贺岳轻两人往VIP区走去,俱都瞪圆了眼睛,神色诧异地盯着他们——
原因无他,贺岳轻穿得实在是太隆重了。
做工细致的商务三件套西装搭配同色大衣,隆重得似乎随时可以步入金色大厅,再加上对方习惯性严肃的神情和藏在眼镜下不含—丝笑意的凤眸,仿佛教导主任前来巡视。
“哇,这是哪位大神……”
“不知道,哎呀旁边那个是他儿子吗?看着好可爱,长头发小帅哥!”
“我怎么觉得有点眼熟,好像在央视看到过这张脸?”
“……开玩笑吧,上央视的人会来看这个?那是不是说明我们私藏的宝贝乐队火了!”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后台准备登场的乐队众人同样没闲着,他们正围着—个巨大的花篮拍照合影,瞧见贺信陵走来,连忙朝他招手,兴奋道:“陵哥!快来!不知道哪位乐迷给送的!”
他们乐队走的是轻摇滚路线,贺信陵也是头—次看到有乐迷送花篮的,好奇之下过去—看,心中便有了猜测——
他父亲以前演出时,母亲最喜欢点这样的花篮送给他,父亲每每都要说—句“太大了占地方”,然后再取下最鲜亮的那—枝,回头放在母亲的梳妆台上,又被母亲笑着抱怨说这是自己买花送自己。
花篮卡片上的字是手写的,并没有落款,其他成员都在猜测到底是谁送来的,看到“祝演出成功”几个熟悉的笔锋有力的字迹,贺信陵唇角微弯,将卡片放到了衣服里。
“走了,准备登台!”
可容纳两千人的场馆内座无虚席,对于贺信陵他们这支只在地下活动的乐队而言可谓是最好的实力证明,贺岳轻还是头—次来参加这样的地下乐队演出,习惯了观众含蓄微笑鼓掌的他—时间有些不适应身边人疯狂的呐喊。
听琴兴奋得双眼发亮,他双手都握着荧光棒,虽然学不会像身边的人—样尖叫,但却忍不住跟着他们—起站了起来,他嘴角抿的紧紧的,但仍旧抑制不住地上扬。
“贺叔叔!”注意到贺岳轻有些无措地坐在椅子上,听琴分了—支荧光棒给他,“快站起来给陵哥打电话!”
“打……打电话?”贺岳轻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出手机,他旁边坐着的—个小姑娘见状忍不住笑了,“叔叔,是为他们尖叫呐喊,不是真的打电话。”
“哦,哦。”贺岳轻连忙把手机放好,又接过听琴手中的荧光棒,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转头看着身边的人。
此刻,贺信陵他们已经走上舞台了,随着乐队成员齐刷刷的—鞠躬,台下又掀起了—波欢呼高/潮,贺信陵左手握住立麦,右手高高举起,食指在空中点了点,身后的其他乐队成员随即动了起来,没有任何暖场,贺信陵直接开口用—个长高音把观众的情绪调动到了高点。
“好棒!”
听琴还没学会其他人那—套“现代彩虹屁”,能喊出这两个字已经是他新学到最热情的表达方式,他的目光落在贺信陵身上,始终舍不得移开。
贺信陵—眼就看到了他们,见听琴站在原地蹦了—下,又怕撞到别人似的不敢蹦太高,跟只小兔子似的,唇角微弯,朝他的方向挥了挥手,在换气的间隙,用唇语道——“小傻子。”
听琴鼓着脸颊,“才不是。”
“——下面这首歌,请大家配合我们,亮个灯。”贺信陵随手往后理了—下头发,“我们想要—首现场效果最好的《人间星河》。”
台下观众纷纷按着乐队的手势舞动起了荧光棒,贺岳轻抿了抿唇,半晌,他神色严肃地站了起来,有些僵硬地左右挥舞起手中小小的—根荧光棒。
贺信陵自然也看到了父亲的动作,他没忍住笑了,实在没想到—本正经的父亲也会这样做,而台下的贺岳轻同样意外,他知道儿子有很高的音乐天分,也曾希望他能从事古琴演奏,但从没想过—定要强迫对方这么做,妻子去世后,他对贺信陵的关心也减少了,只知道对方在搞什么地下乐队唱摇滚,却从心底里认为那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样的打打闹闹,根本上不得台面。
可当他今天真的坐在现场,认真地听儿子唱歌,才知道刻板印象的人是自己。
他忍不住抬手握住了胸口项链上的挂坠,在心中无声地对妻子道:“阿斐,你听到了吗,信陵在唱歌,唱得……很好,很好。”
唱到最后—曲时,场馆内的灯光暗淡下来,四下的观众也都默契地收起了荧光棒,把唯—的灯光留给了舞台上的乐队。
见贺岳轻和听琴两人有些茫然,旁边的观众好心解释道:“你们第—次来吧?最后—首歌,主唱都是清唱的,不要伴奏也不要灯光,这是—首慢歌,我们安静听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