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琮朝周曜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起身替钟阙介绍了一番,钟阙勉强笑着打过招呼,但此时半点没有和白家家主见面的激动,若非他足够自控,只怕已经忍不住冲上前去问这位“私人医生”,昨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白砚琮知道昨夜发生了些什么,想着钟阙好好地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休息,却平白撞上这桩事,还碰晕了脑袋,也算是倒霉,因此眼下也没有立刻切入主题,而是给了他一些时间缓冲,直到钟阙自己忍不住开口发问,“这位……赵医生,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
赵嵘玖点了点头,在钟阙疑惑的目光中微微一笑,“昨晚我们刚见过,就在员工宿舍里,钟总忘了?”
“……真的是你?!”
钟阙惊呼出声,视线扫过面前坐着的人,立刻意识到这恐怕不是一次寻常的见面,门上莫名其妙消失的痕迹、昨夜那头气势汹汹的巨兽、眼前这位“赵医生”鬼神莫测的本事……诸般画面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末了,他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白家当家人都来了……几位想谈什么?”
白良书的态度很和蔼,他虽然久居高位,但并没有什么盛气凌人的架势,看着倒是比自己儿子还让人觉得亲近些,他笑了笑,“别紧张,钟先生,这次请你过来,其实是我有件事情想向你请教。”
说着,他把放在桌上的木盒打开,取出里面那颗鞭炮,朝钟阙递了过去。
钟阙只觉得莫名其妙,他并不知道这鞭炮背后的故事,只是闹不明白他们如此兴师动众让自己来看一颗鞭炮是为了什么,不过眼下白良书态度亲和,他也不好驳了对方的面子,只得接过来看了看。
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不同于白家人多年查证也找不到这鞭炮制作手法是传承自哪一家,钟阙只粗略一看便能断定,这就是淮川一带制作花炮的老法子,更确切地说,和昨天他看到的那颗鞭炮一样,这应该是他们钟家的手法。
他也没有刻意隐瞒,想着既然白家家主都坐到了自己面前,想来他们其实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眼下找自己来看,可能只是为了再确认一下。
因此,他便以手中这颗鞭炮为例,将鞭炮裹纸皮的手法和引线安插等几条容易辨认的地方给面前几人略讲了讲,证明自己并不是信口开河。
虽然没有查证过,但眼下白良书已然信了七八分,他下意识地握了握拳,看向钟阙,“钟先生,冒昧问一下,你可知道家里可有女性长辈擅长制作这个的?比如你祖父母,甚至更往前数的?”
“花炮制作技艺以前是传男不传女的,不过后来吃这门手艺饭的人少了,怕断了传承,加上新政府成立后观念慢慢转变,这个规矩慢慢地就没那么严苛了,不过……嘶!”钟阙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手里的鞭炮,试图弄明白这东西有什么独特之处值得白家这么大费周章,难道以前他们家被人用这个东西炸过?
这颗鞭炮保存得很好,比昨天他看到的那颗更甚,因此在拨弄引线的时候,上面还留有的火药气息熏到指尖伤口,叫钟阙微微皱了皱眉,他试着按了按,倒是不小心把本来正在愈合的伤口又给按裂开了,隐约可见些许血色渗出。
见状,周曜连忙起身,正联系人送些止血的药品过来,只听得耳边传来“咔嚓”一声,厚实的原木会议桌裂了个口子,一头裹着红线的小兽从裂口中跳了起来。
赵嵘玖一挑眉,有些意外这小东西居然如此激动,钟阙则险些没把下巴惊掉,屋内几人神色各异,白砚琮却是微微一笑,神态自若地看向钟阙,“这就是我们要请教钟先生的第二件事——你认识它吗?”
钟阙点了点头。
见状,白砚琮和赵嵘玖对视一眼,正待再问,便听对方又补充道:“昨晚见过的,但是好像比这个更大……”说着,他看向赵嵘玖,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探究,赵医生也见到了,不是吗?”
双方鸡同鸭讲半晌,钟阙才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意思是自己本来就认识这头长得奇形怪状的小兽。
钟阙只觉得难以置信,一时间甚至顾不上惊讶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动物。
“这、这怎么可能!我以前真的没见过它!”他欲哭无泪地看着那头被赵嵘玖松开后就扑到自己手边,用小狮子一样的脑袋轻轻蹭自己指尖的小东西,再一看白三爷那一脸“认识就认识,说了我也不会打你”的表情,只觉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赵嵘玖原本是猜测钟阙与这小兽认识,故而对方不敌而逃后才会先选择逃到他那里,后来见它不惜自己以身犯险也要替钟阙挡下符咒,自然更笃定了三分,但眼下看钟阙的反应不似作伪,倒是又多了几分疑虑,只是这头小兽不能说话,也拒绝和他有任何交流,他倒是有些棘手了——虽说山河师的本事也不全都是如风光霁月一般,但有些手段,若是用在这头疑似神兽的小东西身上,恐怕不妥。
他转头看向白砚琮,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看向钟阙,语气是十足的温和,似乎生怕自己说话大声些就会吓着这位似的,“钟先生,不是我们怀疑,但你看眼下这状况……你身上是不是还带了别的什么东西,十分招这小东西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