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吉之礼已行,六礼便已过三礼。婚期定在腊月十九,距今已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谢颐清不宜再留在宫中,还有一两日便要回谢府。
她一向潜心礼佛,先前还在孝期时,便每日清早入佛堂诵经祈福,直至傍晚方归。如今孝期已过,不再这般整日整日都留在佛堂中,也仍然每日过来。
这些事,宫里早就传遍了。因此,秋芜也不觉得惊讶,只是退到门边,低头躬身行礼,态度十分恭敬。
她对谢颐清一直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和心虚的感觉,尤其当自己与元穆安的关系曝露在众人面前,谢颐清仍旧没有表露出半点不悦和愤恨的意思,这种感觉便越发强烈。
前几日在清宁殿,要不是谢颐清即使劝住谢皇后,如今她恐怕已经伤痕累累了。而事后,也未见谢皇后继续找她的麻烦,亦没听说清宁殿有什么过分地惩戒责打宫女的事,想必也是谢颐清悉心劝过的原因。
如今,宫里人人都说谢家这位准太子妃有一副菩萨心肠。
“秋芜姑姑不必多礼。”谢颐清温和地笑了笑,让秋芜起身,“我非宫中女子,又无诰命傍身,当不起这样的礼。”
即便已是准太子妃,她依然不曾以身份自居,不似谢皇后那般高高在上,盛气凌人。
反倒是她身边跟随的侍女见到秋芜时,面上闪过一丝不屑。
“谢娘子是皇后娘娘的侄女,亦是宫中贵客,奴婢不敢僭越,理应行礼。”秋芜说着,又弯了弯腰,再行一礼,道,“况且,娘子前几日替奴婢在皇后娘娘面前说情,奴婢还未谢过娘子的一番好意。”
谢颐清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无妨,我不过是碰巧遇见罢了,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姑母这些年来在宫中过得有些孤单,有时难免脾气急了些,并非有意如此。我陪在姑母身边多时,这才能说上几句话。”
言语之间,还不忘替谢皇后解释一番。
秋芜心底愧疚愈盛,只觉在出身高贵、举止娴雅的谢颐清面前,她当真就如自己的名字一般,被衬得卑微而渺小。
她从没见哪个主子如谢颐清一般,会这样和颜悦色地对一个下人解释主子的脾气。
如谢皇后那样的身份,莫说只是要惩戒她一番,便是要将她逐出宫去,或是干脆要取她性命,都不必同她多说一个字。
这样好的娘子,偏偏元穆安不喜欢。
而从谢颐清的态度与行止看,她似乎也对元穆安无意。
你无情,我无意,却要做一对夫妻。
秋芜不禁暗自感叹一声,这难道就是帝王之家的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