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样的不得已,似乎只是对女人更加不公平。
谢颐清再不喜欢元穆安,一旦嫁给他,这辈子都无法摆脱,更别提再找到真正心仪的郎君。可元穆安身为太子,日后身为皇帝,遇见别的喜爱的女子,仍旧可以将其纳入自己的后宫。
秋芜的心中更加难过了。
如谢颐清这般出身世家的贵族娘子尚且无法在宫中过得顺意,更何况她这样的卑微之人?
“娘子这样说,实在折煞奴婢了。奴婢不敢打扰娘子礼佛,这便告退了。娘子的好意,奴婢定会在心中记一辈子。”
她说着,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退出佛堂外。
谢颐清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转身带着侍女进了佛堂。
佛堂中的僧人与她早已熟识,见她过来,只双手合十,弯了弯腰,替她备好香后,便退出正堂,不再打扰。
四下无人,侍女方不满道:“四娘方才何必同那女子说那样多?不过是个小小宫女,即便得太子殿下的宠爱,将来也越不过四娘你的地位。”
这名侍女是谢家派来接谢颐清出宫的,这几日才得入宫,听宫人们说过一些宫里的事,知晓秋芜便是那个住在太子寝殿里的宫女,心中十分为谢颐清感到不忿。
谢颐清闻言,敛去面上的温和笑意,沉声道:“你若再说这样的话,我即刻便将你逐去郊外的庄子上做苦役。”
那侍女跟随她也有些时日,知晓她看似和善,实则说一不二的性情,立刻低头讷讷认错。
可是,到底是一心替谢颐清考虑的,她忍了忍,趁着无人,还是压低声问了句:“难道四娘心中还未放下那位郎君?”
谢颐清焚香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跪在蒲团上,拨动手里的一串佛珠,闭上双眼,默默诵经。
她自然没放下,这一辈子都不会放下。
人人都以为她母亲是患疾病亡故的,实则另有隐情。
十六岁那年,她跟着母亲,在一位堂兄的护送下,从陇西南下扬州,至母亲的娘家探望重病的外祖母。
那时正是夏日,又逢水患之年,扬州虽非水患最重的灾区,但也有许多处河道水位高涨,堤坝不牢。他们抵达的那一日,便遇上了一处堤坝忽然决口。
汹涌而来的江水顿时将沿岸大片土地淹没,不似当地的百姓,提早得了官府的消息,做好了准备,他们乘坐的马车被水拍得散了架,难以前行。
危急之下,连回外祖家求援都来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