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因此,可汗才不得不主动休战求和。
秦衔如此年轻,便立下这样的汗马功劳,必然前途无量,太子已然下令,请将士们班师回朝,论功行赏,届时,加官晋爵,不在话下。
一时间,宫里的宫女太监人人都在议论这位出身平民,却在军中崭露头角的小微,言辞之间,无不是真心实意的敬佩与夸赞。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十多日,直到兴庆宫中又迎来大事,方暂时止息。
在谢皇后的催促下,元穆安与谢颐清的婚事已筹备得差不多,随着婚期腊月十九的临近,兴庆宫里各处都在为婚仪做准备,从洒扫清理到装点宫室,一点也不敢怠慢。
东宫作为婚仪举行之处,更是动静极大。
外头负责洒扫的宫女和太监每日一大早便起来,仿佛要将平日闲置的所有宫室都赶在婚期之前休整一遍。
唯有太子起居的清晖殿,从里至外,没有一点变化。
白日,仍是秋芜一个人待着,由海连带着太监们守着,到了夜里,元穆安回来与她同寝。
外头的所有阵仗,仿佛都与清晖殿无关。
秋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元穆安对谢四娘并无感情,对这桩婚事更是态度冷漠。
若是从前,除了对谢四娘难言的愧疚外,她的心中大概还会有几分可耻的安慰和窃喜。如今,却是替谢四娘感到不公与可悲。
太子妃即将入主东宫,她再住在清晖殿,俨然不合适。
于是,她趁机再次向元穆安提出,要搬出清晖殿,另居他处。
本以为这次,无论如何他都得答应,谁知,他仍是拒绝。
“你搬走做什么?清晖殿上下都不曾动过,难道你在这儿住得不好,海连他们没伺候好你?”
“奴婢就是个伺候人的,怎么敢当海公公的伺候?况且海公公待人和善,奴婢感激还来不及呢。”秋芜连忙否认,“奴婢只是觉得殿下大婚将近,应当避嫌才是。”
说着,她抬头看了他一眼。
方才他说得那几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平日待她有多好呢。
元穆安蹙眉想说什么,话到嘴边,顿了顿,只摆了摆手,道“不必,没什么好避嫌的。”
待见秋芜面露疑惑,才又添了一句“过几日便知道了”。
秋芜心下怀疑更甚,却没再问,耐心地等了几日,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腊月初七,北方的将士们班师回朝,整个京城,上至元穆安与众位朝臣,下至平民百姓,皆倾巢而出,聚在南城门和丹凤大街上,迎接这些为大燕震慑四方、威扬海内的功臣们。
元穆安不但亲自下马,将主帅徐将军从地上扶起,还当着所有人的面表明,徐将军若有所求,只要开口,必当竭尽所能满足。
如此殊荣,自然引来无数朝臣们的羡慕。
徐将军感激不已,当场跪下,却并未替自己求官爵钱财,而是郑重地磕了几个头,沉声道“蒙殿下赏识,臣不敢居功,更不敢向殿下邀赏。不过,臣的确有一请求,望殿下成全。”
元穆安望着徐将军肃然的样子,待四下仍旧忍不住交头接耳的朝臣们渐渐静下来,重新望向这边时,才微微一笑,柔声道“将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徐将军将身子伏低,说出的话却让众人惊住了“臣请殿下下旨彻查此次随臣讨伐突厥的归德中郎将谢明徽怠慢军务、贻误军机一事。”
他说完,便将谢明徽在行军作战途中,屡次违抗军令、擅作主张、争抢军功等事桩桩道来,言辞犀利,毫不留情,语气更是铿锵有力,似乎已忍耐多时,只等这日当众说出。
一时间,四下围聚的众人先是震惊,随即看看元穆安的神色,又渐渐明白过来,有意无意地将目光瞥向立在元穆安身旁,面色难堪的中书侍郎谢柘。
归德将军谢明徽,乃是谢柘族中的一位侄儿。
谢柘膝下子嗣单薄,成婚多年,只得了谢佑一个儿子。而他在朝中为官,为稳固谢家地位,自然要提拔族中子侄。谢明徽便是他意欲安插在军中的一个看好的侄儿。
徐将军尚未回宫,便当众弹劾谢明徽,显然是要将矛头指向谢柘。
联想起大军出发前,谢柘带着其他几个世家大族明里暗里反对元穆安用的人,众人不难猜测,这一切,恐怕是元穆安的安排。
在无数猜测的目光中,谢柘瞥一眼人群里已经有些六神无主的堂侄谢明徽,尽力调整脸色,沉声道“此事事关重大,臣请殿下下令详查。”
为今之计,他即便不想将事情闹大,也已被架在火上,不得不顺服了。
元穆安笑了笑,点头道“谢相公这样说,我便放心了。高公为人刚正不阿,此事就交由他来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