寨子周围是挖出来的一条深壑,若是不放吊桥,恐怕过去会有些困难。
寨子不大也不小,大概能容下百来人。
华音入了寨子,去了少年的家中,少年与父亲祖父,还有两个姐姐一起居住。
华音身上衣物已湿,而包裹中的衣服也多少湿润了,故而换上了少年姐姐送来的衣物。
竹楼熏香袅袅,逐渐驱散了雨天带来的土腥气。
帘子掀开,华音一袭南诏装束。
白色上杉,红色花纹的肩袖,绀色半裙,半湿的长发则随意束在肩前。
方才大雨未仔细看那男装打扮的女子,现在咋然一看却是看愣了一众人。
华音自觉不能惹上桃花债,便冷着一张脸,摆出一副冷淡疏离的神情。
许是从少年口中得知这女子不怎么费力的就把人从陡崖下背了上来,也知晓了女子有些身手,所以都没有因对方是女子而轻视。
大启都说南诏诡异不可测,南诏对大启也是不甚了解,觉着处处卧虎藏龙。
方才带人去寻人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是少年的父亲,名叫金格。
金格身形魁梧,因常年游走大启和南诏,所以会大启话。
华音不会以真名以示,便寻了个假姓,姓沈。
一番自我介绍,与感谢后,才说出那叫金翎的少年会掉落陡崖的原因。
原来是因金翎的阿翁有疾,一直需要汤药续命,谁承想由他看管的草药不甚被鸡吃了,心里觉得愧疚不安,就不知轻重的冒着大雨跑了出去寻药。
药是找到了,但却不小心掉到陡崖下边了。
华音想起少年怀中的那一把草药,难怪了。
“不知姑娘来南诏所谓何事?”金格问道。
华音饮了一口热茶,平静地道:“追负心汉。”
金格一愣,然后与屋中其他人都说了,其他人也是一怔。
这般貌美的姑娘,怎会被人负心?
华音放下杯盏,编瞎话的功夫信手拈来:“那人原先还哄着我,后来时间久了,便说我这人霸道,冷漠,觉得和我过久了没意思,便跑了。他骗了我,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把他抓住,让他负责娶我的。”
屋内的人四目相对,听说大启的女子视名节如命,说不准是这女子被骗了清白才会执着追来。
华音觉着他们像有几分信了,又道:“我一路寻来,给了鸿运客栈掌柜二两银子,才从掌柜那处得知,他进了南诏。”
中年男人显然是知道鸿运掌柜的,所以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信了。
他们寨子会把一些草药送到鸿运掌柜那处,让他抽成一部分,再送去大启其他地方换取银钱。
鸿运掌柜爱财,若是不给银子还真不能从他口中探出什么消息,给得少了,消息也是模棱两可的。
而一个人的行踪,二两银子刚好。
华音想要在这寨子先休整一些天,了解南诏后才寻地方去避难,所以也想过了进南诏的理由。
思来想去,觉得以江湖中人的身份追寻负心汉,倒也有几分可信。
在裴府练就了炉火纯青的演技,也不怕他们不信,华音目光镇静地望着面前的人。
金格与竹楼中的族人说了一些话,华音也听不明白。
半晌后,金格便看向华音,问:“不知沈姑娘追寻的负心汉有何特征,没准我等族人还能帮忙一二。”
华音沉吟了一下,脑海中浮现了裴季的脸,然后道:“约莫与金格大哥一般高,模样极为俊俏,面上没有什么标记,只在脖子下方有一颗小痣,且功夫了得,平时皆说一不二,喜穿黑衣,姓裴。”
金格闻言,再与族人一说。
族人心里隐约明白为什么这姑娘会穷追不舍了。
男人爱美娇娘,女人爱俏郎君,这也是正常的。
这时,屋中小金银挣脱了绳索跑了出来,欲跑出竹楼,华音眼疾手快地把它给逮住了。
华音逮住了小金银后,朝着金格他们解释:“这小猫儿便是那负心汉送我的定情之物。原本想弃之不管的,可养了许久,也生出了些感情,舍不得扔下,就带来了。”
说到这,她低下头,轻轻地抚摸小金银,露出了几分忧愁,似不欲多言。
众人明白她是触景伤情了,也就没有再多言。
南诏大多人虽然防备大启人,但同时也是记恩之人。
听金翎所言,这姑娘冒着凶险的把他救了上去,想来也是个善心的人,也不知那负心汉是个什么样的混蛋,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对他倾心,他却不知好歹的负了人家姑娘。
因华音是金翎的恩人,所以被奉为上宾,住在少年金翎的家中。
一番谈话过后,小寨的人都让华音好好休息。
屋中族人散去,浓香未散,华音闻着觉得有些不适。
看了眼竹楼四个角落都点了这香,华音微微皱眉,问了要起身的金格:“这是什么熏香?”
金格豪爽,笑道:“山中大雨连天,一些毒虫蜈蚣无处可躲,便会钻入屋中,所以各家各户都会点上这自制的杀虫香,沈姑娘便是闻不惯也多忍忍,不然这些个毒虫便会入屋咬人。”
华音点了点头。
待人走了,金翎的姐姐把她领入了一间干净的屋子,屋中也点了那熏香。
华音闻着这香,隐约觉得恶心,胸闷。
走到熏香前,欲掐灭,但一想到那些恶心的虫子,却是浑身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