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叫侍应生进来开了一瓶香槟,高脚杯往桌上一摆,整个逼格都上来了。
云深他们宿舍是一中当年出了名的学霸宿舍,除了艺考生靳泽,全员top10大学毕业,top2都出了两个。别看他们玩儿闹儿的时候脑袋仿佛缺根筋,毕业这么多年了,在座的随便挑出来一个都是社会精英,然而一旦凑到一块,年少时候那股shǎ • bī劲儿就跟坏了的水龙头似的,汩汩往外冒。
他们不要高脚杯,偏让侍应生拿平底杯过来,啤酒混着香槟、冰红茶什么的喝,活像一群刚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
云深不让云娆喝酒,她自己也不想喝,拿冰红茶滴两滴洋酒意思意思算了。
酒过不知道几旬,音响差不多该开张了。
池俊先上台唱了首摇滚版的生日歌点燃全场,然后换了个麦霸兄弟上台,正好没人和他抢麦,生日会就这么变成了他的专场演唱会。
台下观众刷刷点着想听的歌,麦霸哥几乎每首都会唱,唱得还都很不错,相当于免费点了个驻包厢歌手,你开心我也开心。
麦霸哥开开心心地唱了五六首,不经意瞥到下一首歌的歌名预告,突然撂挑子不干了。
“哪个傻缺给我点的《单身情歌》?我追我女神追了快半年,眼看就要成功了,老子不唱这个,不吉利。”
池俊坐沙发上快笑趴了:“嫌晦气你就下来吧,我给我深哥点的。”
云深拿酒杯的手一抖:“你什么意思?”
“在座的除了你,还有哪个是单身而且没有追求对象的?”
池俊笑得愈发大声。
云深冰凉凉的目光扫视包厢一周,最终落向了坐在他身边的某同姓女子身上。
这群兄弟有多难缠他是知道的。
你要是不唱,他们扛也要把你扛上舞台,话筒怼着嘴,不哼两句让他们高兴了绝对下不了台。
然而唱歌是云深的一生之敌,他宁愿单身一辈子,也不愿意张嘴给这群傻缺留下一手机的视频音频笑料。
非逼他唱的话,他只能卖妹妹了。
“我妹也单身,瞧她这呆样,估计也没有想追的人。”
说完这话,云深凑到云娆耳边,求人也没点求人的样,
“妹啊,你也知道你哥五音不全,今天还是哥的生日,算哥求你了,江湖救急。”
云娆脑子里只剩下一句诗——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娆妹妹竟然没有男朋友?全天下男的眼睛都瞎了吗?”
学长们又咋呼开了,一个比一个起劲。
如果能听漂亮妹妹唱《单身情歌》,那可比被云深这个大老爷们侵犯耳朵有意思多了。
云娆心里并不愿意,但是架不住四个嘴强王者轮番地软磨硬泡,他们把音乐都停了,整个氛围组全等她一人重启。
算了。
云娆开一瓶啤酒,眯着眼小灌一口。
唱就唱吧,当年在意大利学语言的时候什么脸没丢过,莽就是了。
况且她唱歌也不难听,《单身情歌》这么脍炙人口的歌,堵着耳朵都不会唱歪。
不知谁按下了播放键,韵律感极强的电吉他前奏骤然响起,学长们沿途鼓掌欢呼,云娆在一片歌舞升平中走上舞台。
“抓不住爱情的我
总是眼睁睁看它溜走......”
清甜温软的声音蔓延开,全包厢都炸了。
“世界上幸福的人到处有
为何不能算我一个......”
“算算算!必须算!”
学长们捧哏捧得声嘶力竭。
台上唱的是《单身情歌》,底下全员疯狗上演《浮夸》。
主歌刚唱两句,包厢房门忽然从外打开。
侍应生小哥探头进来,表情略显惊悚,似乎被里头狂热的场景吓得不轻。
他身后还跟着一人,黑衣黑裤黑超遮面,廊道外灯光暗淡,他的身影匿在阴暗处,轮廓有些模糊不清。
全员疯狗寂静了一瞬,很快——
“最他妈牛逼的终于来了!”
池俊激动的差点把酒杯砸了,幸好他女朋友也和他一样激动,所以他没有傻的很突兀,
“我泽哥!!!UCLA全宇宙最好的电影学院毕业,威尼斯影帝!金像奖影帝!柏林影帝提名!高中三年蝉联校草!就睡我头顶上!我这头靠他开过光了,摸一次十块,摸完十年内包你走上人生巅峰!”
靳泽是唯一一个没有打断他这尬破天际的介绍的人。
侍应生离开后,他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和口罩,唇角不知上扬了多久,琥珀色的眼睛像铺了一层浮游萤火,低声笑骂道:
“哪来的煞笔......”
话音方落,他的目光向左偏转几十度,缥缈又温和地在云娆脸上定了一下。
听清楚这首歌的伴奏,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笑意更深了。
云娆的嗓子像被火舌舔了一口,干哑得不行。
她握着话筒呆站在舞台上,然而这场炼狱才刚刚开始。
“娆妹妹别停啊,继续唱,这种时候怎么能没有歌声!”
“影帝而已,又不是歌手,在他面前没必要紧张。”
“就是就是,你刚才唱得可好了......”
云娆咽了口灼热的空气,摸摸自己的脖子,重新凑近话筒。
歌曲正好进行到副歌片段,她木愣愣地开口——
“找一个最爱的深爱的想爱的亲爱的人,
来告别单身。
一个多情的痴情的绝情的无情的人,
来给我伤痕。”
舞台下边,两三个人拉着靳泽入座,他不着急坐下,先送了云深一个詹姆斯签名篮球,两兄弟像模像样地揽肩抱了下。
云娆移开目光。
老歌的感染力不是盖的,她渐渐陷入情绪里,唱歌的声音加大了力度——
“孤单的人那么多,
快乐的没有几个,
不要爱过了错过了留下了单身的我,
独自唱情歌,
这首真心的痴心的伤心的单身情歌,
谁与我来和......”
她谁也没看,侧对着包厢众人,双手抓着话筒卖力地唱,最后一个转音加飙高音的“噢——”也完整又给力的唱出来了。
曲毕,云娆在一片掌声中鞠了个躬,往台下一跳。
要回到她原先坐的地方,就必须经过坐在最外面的靳泽。
“学长晚上好。”
她眼神乱飘地问了声好。
“唱得很不错。”
靳泽把腿让开,身体向后靠了靠,眼神留在她脸上,逛了圈,似乎还想说点什么,可最终尽数堵了回去。
云深坐靳泽身旁,瞧云娆见到偶像这么平静,还挺惊讶的。
他一只手搭在靳泽肩上,目光跟着妹妹,随口对兄弟说:
“她怎么对你这么冷淡?还有,刚才上台的时候不情不愿的,你一来,她突然唱得老猛了。”
云深说话也没避着人,云娆从他身前经过,听得一清二楚。
她正准备往他的新鞋上踩一脚,就听到靳泽回头问了句:
“有很冷淡吗?”
云深:“她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我那是紧张!”
云娆停在云深身前不走了,细白的脖颈莫名其妙红起来,
“我见到靳泽学长,紧张一下都不行吗!”
“可以。”
云深不知道她忽然发什么飚,“你唱歌唱魔怔了?”
“你上台唱《单身情歌》试试,看看魔怔不魔怔。”
“我唱的没你好听,这首歌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你......”
比无赖,云娆绝对不是她哥的对手。
她无助地咬了下唇,不由自主地瞥了靳泽一眼,很快又收回目光。
“怎么就量身定做了?”
靳泽忽然插话,手里把玩着空空如也的酒杯,嗓音清沉沉的,“我有预感,小云娆今年就会脱单。”
云深像是听见一个多好玩的笑话,嗤了声:“何以见得?”
靳泽挑一下眉,随手把高脚杯搁在桌上,四平八稳:
“就是这么自信。”